林大廚怔住,他知道朱元的為人,朱元就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現在朱元說這樣的話,都不必再多解釋,他就猜出來了,是兒子出了事。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林大廚的臉色就變了,很是緊張的站了起來:“姑娘,是不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做了什麼對不住您的事兒?
您放心,但凡是有一點兒,我就把他的腿給打折了,一定不會讓他來害咱們!
”
在他心裡,朱元幾乎就是救了他們全家的性命。
現在的日子比他當年錦繡樓做大廚的日子都要好的多,一家人也都體體面面的,去哪兒他都要被人稱呼一聲大廚,到底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
要是兒子真的跟其他人那樣不長眼,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就弄些事兒出來,那别說是朱元出手了,他自己就恨不得把兒子的腿給打斷。
朱元料到林大廚會是這個反應,笑着揚手止住了林大廚的話,輕聲道:“您放心,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大哥本意也是為了豐樂樓好罷了,或許也是受了有心人的算計,您别擔心,這件事我隻是跟您說一聲,讓您心裡有個底兒。
”
林大廚心裡又氣又怕。
怎麼也沒想到兒子竟然會做出換供應的村子的事兒。
這到底是他自己想的還是别人撺掇的?
換的東西不對了?
一時之間心裡思緒紛亂。
幸好這時候蘇付氏在外頭掀了簾子進來,笑着打了招呼說是衛敏齋又來了,是來問葡萄冰碗的方子的事兒的。
朱元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衛敏齋竟然又回來了,便對林大廚叮囑了幾句:“您也不要過分苛責林大哥,換了村子沒什麼,我隻是怕他是被有心人利用,這件事我會交給季晨和衛大人幫忙,您不要着急上火。
”
怎麼能不着急上火?
林大廚心裡簡直是心急如焚。
到底是兒子弄的什麼事兒,他都還不清楚,怎麼可能不心急?
但是現在朱元這麼說,他也隻好跟着點頭,勉強的扯出一個笑道:“是,聽姑娘的,您放心,我一定回去問清楚,絕不會讓他做出什麼對不住您跟店裡的事兒。
”
朱元知道他的心思,再安慰了幾句,才讓他回去。
等到忙完了,一轉頭便見衛敏齋又進來了,登時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要問方子的話,怎麼當時不說,這還多跑了一趟。
”
衛敏齋便笑:“廚房不知道做些什麼,我忽然想起來,便跟母親提了提,誰知道倒是引起了母親的興緻,她也想吃,我便想着既然得空,便幹脆過來問一問。
”
衛敏齋對衛大夫人向來是很孝敬的,朱元便笑着将早就已經謄錄好了的方子給了他一份,又叮囑道:“隻是大夫人的身體不是很好,便是喜歡,也不能貪涼,還是适當的少吃吧。
”
衛敏齋答應下來,拿過了方子站定:“我剛才聽見了你們說話,雖不是故意的,但是總歸也是聽見了,怎麼了,豐樂樓遇見什麼麻煩了嗎?
”
在衛敏齋跟前,隻有說正事的時候,朱元才能放松心情,見衛敏齋說起這件事,她搖了搖頭,實話實說的道:“倒也不是,隻是......我們做的那道蜀地傳來的藤椒雞,一直都是用的廊坊附近一座村子的農戶養殖的雞,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聽說雞便給換了。
我查了查,做主的是廚房裡的一個師傅,可這個師傅并沒有先問過林大廚......”
這中間,林大廚的兒子和那個師傅受了好處那是肯定的。
朱元并不是在意這些小利。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不管是哪家的酒樓,采買這一塊兒都是極為有油水的位子,朱元是擔心這其中另有陰謀,擔心人家利用林大廚的兒子來換了材料,之後會生出其他的事端來。
林大廚跟她的關系不錯,兩人之間一直都算得上是關系融洽,而且林大廚對豐樂樓也很賣力,她不想這種關系有什麼意外。
衛敏齋便了然了,他看了朱元一眼,便接過了話頭道:“我去查一查吧,到時候告訴季晨。
”
他這麼主動的開口,朱元原本準備好的求助的那些話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怔了怔才道謝。
衛敏齋擺手免了:“不必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既然幫了你的忙,你總歸是要給我好處的道謝的,生怕沾了我的光,你放心吧,這個葡萄冰碗的方子,就當是你的謝禮了。
至于其他的,我還是那句話,一切都等你從浙江回來再說。
”
他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朱元也不好說太多,等到将方子交給了他,又讓人送了他出去,才對着上台階來的蘇付氏笑了笑。
蘇付氏走了幾步上來,先拉住了朱元的手輕聲問她:“衛指揮使這來來回回的,意思已經明擺着了......
從前她總是覺得衛敏齋高高在上,也以為衛大夫人是嫌棄他們,看低朱元,想讓朱元做妾,但是現在卻不同了。
她看的出來衛敏齋的誠意。
朱元不大想說這些,她現在自己心裡也亂的很,頓了頓才拉着蘇付氏進了後院,一面輕聲跟蘇付氏說:“對了姨母,有件事我要提前先跟您說一說......”
蘇付氏吓了一跳,見她把話說的這麼嚴肅,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便是咯噔一聲。
朱元知道她害怕,可是現在即将要去浙江了,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是瞞不住的,蘇付氏遲早要知道,她早說,姨母便早些能做些準備。
她握住蘇付氏的手,輕聲将付家之前的事告訴了她。
蘇付氏當即便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懵了。
什麼叫做婚事沒了?
她們這次回去浙江難道不是去給付莊道喜的嗎?
!
怎麼明明說的好好的,現在卻忽然出了這樣的事?
鄒家姑娘這是怎麼了?
她一時都有些坐不住。
朱元握住她的手,見她面色發白,許久才道:“您也别着急,我們這次回去,就是為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說,總歸是能有法子的,你别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