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參将府主院的屋子裡還亮着燈。
紫堇看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說道:“姑娘,亥時都過了,該睡了。
”總不能看一晚上的書吧!
玉熙搖頭說道:“我不困,你先睡吧!
”與其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還不如看書。
看得累了,再上床睡覺不遲。
紫堇道:“姑娘,我知道你難過,隻是再難過也不能不睡覺!
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碌,再這樣熬你身體肯定受不住的。
”新婚之夜新郎官不在,姑娘面上表現不難過,心裡如何想的就隻她自己知道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她怎麼會是那種不喜愛身體的人。
就在這會,紫蘇端了一碗雞蛋羹過來,說道:“姑娘,先吃點東西吧!
”這也是玉熙養成的習慣,晚上都要吃宵夜。
玉熙吃完雞蛋羹,坐會位置上繼續看書。
紫蘇說道:“姑娘,之前你不是一直說要愛惜眼睛,這大晚上的書看多了損眼睛。
還是明天再看吧!
”
玉熙搖頭說道:“你們先去睡吧!
我這裡不用人守着。
”
紫堇聽了這話,鼻子酸酸的,眼淚一下湧出來了,哽咽道:“姑娘,你若是難過,就哭出來吧,别憋在心裡頭。
”以前姑娘是愛看書,但卻不會看到深更半夜。
姑娘這分明是難過,可是她卻将難過壓制在心中,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玉熙看着紫堇的樣子,吓了一大跳:“這是怎麼了?
我就白天睡多了,所以睡不着,先多看會書,等看累了就去睡。
”
紫堇哪裡相信這話:“姑娘,你若不睡,我也不誰,就一直在這守着你。
”
紫蘇說道:“我也不睡。
”姑娘真是越來越倔了。
玉熙見狀隻能投降,說道:“好好好,我這就睡,這下成了吧!
”
其實想要睡着哪裡那麼容易,躺在床上半點睡意都沒有。
望着還在燃燒的喜燭,玉熙輕輕歎了一口氣。
前後兩次成親,花燭之夜新郎官都不在,一個人呆在新房之内,這種感覺真的非常難受。
所以雖然理智上知道雲擎是身不由己晚上回不來,但内心深處還是希望雲擎能回來,不要再留下遺憾。
可惜,這個願望注定得落空的。
正胡思亂想之際,外面有異樣的聲音傳來。
玉熙連忙披了外套站起來,說道:“這是怎麼了?
”
紫堇臉色難看地說道:“姑娘,這是刀劍的聲音。
怕是有刺客闖進來了。
這些人,肯定是沖着姑娘來的。
”若不是
玉熙心頭一凜,說道:“小心這些人用下作的手段。
”可别再讓上次的事重演,她可不想去北擄蠻子那做客。
紫堇說道:“姑娘不用擔心,師傅跟餘志在院子裡守着。
”楊師傅跟餘志一聽到不對,就進了内院了。
當然,這是得了玉熙的囑咐,要不然也不會無聲無息。
玉熙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雜亂的腳步聲。
玉熙臉色很難看,這是有人摸到内院來了。
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人,竟然這麼快就摸到内院來了。
看來,這将軍府的護衛不行呀!
許武帶着人到内院,因為他的人都舉着火把,所以一進内院就看到院子裡躺了好幾具屍體。
楊師傅看着許武,問道:“外面的人都解決了?
”見許武點頭,他擺擺手說道:“那這裡你們收拾吧,老人家我要睡覺去了。
”至于其他的事,他就不費這個心思了。
許武說道:“多謝楊師傅跟餘兄弟。
”
楊師傅呵呵笑了兩聲,就帶着餘志回去睡覺了。
在路上,餘志說道:“師父,這些人也太差了吧?
”速度太慢了,若不是他們,怕是韓姑娘已經遇險了。
也難怪韓姑娘求了他們師徒留下,這些人确實不大靠得住。
。
楊師傅望了一眼徒弟,說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
”也就知道他們師徒給韓丫頭當了看護,那習武才會放心。
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明日他得跟韓丫頭建議建議。
想到這裡,楊師傅真覺得虧本了。
原想舒舒服服度過晚年,沒想到最後卻成了一個小丫頭的護衛,所以說,最讨厭這些心眼多的人。
總是被坑,已經被坑了好幾回。
對于楊師傅的無理,許武也不在意,當下朝着一個侍衛說道:“将屍體拖下去,再将院子清洗幹淨。
”
玉熙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好像沒看到護衛拖的屍體還有地上的血,問了許武:“賊人都處理幹淨了嗎?
”
許武沒想到玉熙竟然會這般鎮定,不愧是将軍的妻子:“回夫人,都處理幹淨了。
”外院的都殺了,内院的,看楊師傅師徒這麼輕松地離去,就知道沒有賊人了。
玉熙問道:“那我們這邊有多少傷亡嗎?
”對方死了那麼多人,他們不可能沒一點損傷的。
許武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玉熙竟然還會問傷員情:“夫人,屬下暫時還不清楚。
”傷亡肯定是有,但他現在還沒去盤點清查,所以沒辦法回答玉熙這個問題。
玉熙也不多話,說道:“讓人立即去請大夫來,你去将傷員安置好。
”轉身吩咐了白媽媽跟曲媽媽去燒開水,又讓紫蘇将準備白布。
許武也沒有多問,夫人要做什麼也不是他改過問的事,當下就去忙活傷員的事。
很快,傷亡人數清點出來了。
這次來的刺客身手都不錯,将軍府死了四個人,重傷三個,輕傷十多個。
沒多會,大夫也來了。
玉熙将重傷的三個人交給大夫治療,至于十幾個輕傷員,玉熙讓曲媽媽先用被熱水燙開的毛巾給他們清洗傷口,再上藥包紮。
曲媽媽也沒反對,她都三十多快奔四十的人了,給這些年輕的小夥子清洗傷口上下藥也沒什麼。
再者,這裡是西北,不是京城,外人也不會因為這個挑理:“姑娘,我跟習媽媽兩個人也忙不過來,讓萬婆子幾個人也來幫忙吧!
”萬婆子是玉熙買來的粗使婆子。
曲媽媽提這個建議,也是有她的想法的。
雖然西北民風開放,但這種事可不能讓年輕姑娘去做。
怎麼樣,還沒嫁人,總得忌諱一二。
許武知道玉熙的所作所為,又愣了一下,當下朝着身邊的護衛許大牛說道:“去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有個準備。
”
護衛看着幾個媽媽過來說要給他們護理,确實有些别扭。
不過以前都是等大夫治理完重傷才輪得着他們的,就算疼也得忍着。
現在這麼快有人能給他們清理傷口,又了了許武的提醒外加警告,哪怕是女的,也都硬着頭皮受了。
一刻鐘以後,封百戶帶着五十個人趕了過來。
見到完好無損的許武,聽到說賊人都殺死了,忙問道:“夫人有沒有受驚?
”封百戶是被霍長青收養的一群孩子其中之一,隻是他武功不如許武等四個人,就入了軍營,靠着軍功也升到了百戶。
許武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夫人不僅沒受驚,還讓身邊的人給傷員上藥包紮。
”
封百戶瞪大了眼睛,問道:“還讓身邊的丫鬟給傷員包紮傷口?
”身邊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是丫鬟了。
許大牛涼飕飕地說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哪裡能給我們這些糙漢子上藥包紮傷口?
”西北民風再彪悍,也不可能有姑娘去摸漢子的身子不是。
不過,若是真的,那就太美了。
許武沒好氣地說道:“是夫人身邊的幾個媽媽。
”
封百戶笑着說道:“這不你沒說清楚嘛?
不過,那幾個媽媽能行嗎?
”可别越幫越忙。
許武也不多話,讓他自己進屋看去。
走進屋子,封百戶就看見一排傷員都躺在炕上,這些傷員有傷在腿上、也有肩膀上、還有胳膊上的,不管傷哪,傷口都處理好了。
封百戶認真看着一個傷員的傷口,不僅清洗得很幹淨,包紮得也很好,封百戶不可置信地說道:“這真的是姑娘身邊的人做的?
”看着包紮的樣子,比軍營裡的軍醫也不差多少呀!
見許武點頭,封百戶說道:“我們将軍,這會真是撿到寶了。
”
許武點了下頭,表示認同這話。
。
玉熙可不知道經過這晚上的事讓雲擎身邊的人對她評價上升了幾個高度。
她聽到傷員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就讓白媽媽帶着幾個丫鬟準備早膳。
玉熙跟白媽媽說道:“早上就做饅頭跟羊肉粥。
不過,傷員不能吃羊肉粥,給他們熬鍋肉粥吧!
”
白媽媽點頭道:“好。
”
天剛剛亮,勞累了一晚上,疲憊不堪的護衛就吃上了大白饅頭跟芳香四溢的羊肉粥。
護衛許大牛一邊咬着白胖胖的饅頭,一邊跟許護衛說道:“我剛聽丫鬟說,這羊肉粥是夫人親自熬的。
沒想到,夫人的廚藝也這般好。
我們将軍,以後有福氣了。
”
許武點頭說道:“不僅是将軍的福氣,也是我們的福氣。
”夫人才貌雙全,膽色過人,會醫術又會廚藝,還關心體恤他們這些下屬,這是将軍府所有人的福氣。
玉熙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碗肉粥,就回屋休息去了。
折騰了一個晚上,哪裡還有精神去想其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紫堇将毯子蓋在玉熙身上,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紫蘇小聲問道:“姑娘睡着了?
”從半夜到現在,衆人都忙得團團轉。
紫堇點頭道:“睡着了。
”
“哎,新婚之夜都這麼多事,以後可怎麼辦呀?
”到這會,紫蘇開始有些相信了通和尚的話了。
她家姑娘若不是運氣衰到極點,要不然怎麼會老碰到這些糟心倒黴事。
新婚之夜新郎官不在,又碰到刺客偷襲,還有比這更倒黴的嗎?
肯定沒有了。
紫堇心裡也不舒坦,可再不舒坦又如何,已經嫁過來了,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要知道,聖旨賜婚,就是合離都不成。
所以,隻能受着了:“别想太多,總會好的。
”
紫蘇對前景一點都不樂觀,從出京城到現在,真的是沒過一天的太平日子。
也不知道以後,還要經受什麼事。
這樣充滿不确定行,危險重重的未來,讓紫蘇心情特别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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