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靠在床上,看着窗外下着蒙蒙細雨,說道:“怎麼又下雨了?
”若是晴天她就可以出去了。
美蘭道:“這幾天天都灰蒙蒙的。
”
躺得無聊,玉熙讓美蘭去取本書來看。
蘭不敢:“王爺吩咐不準王妃看書。
”看書也是很耗神的事。
玉熙郁悶之極,雲擎管得很寬,不準她下床不準他看書,反正就是要她躺床上好好休息。
可問題是她都躺了五天,躺得骨頭都散架了,而且就這樣傻乎乎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做,憋悶得慌。
玉熙想了下說道:“這樣,你取了書過來,我不看你給我念。
”
美蘭猶豫了下說道:“我去問問嬷嬷。
”若是嬷嬷同意,她就照做。
若是嬷嬷不同意,那她爺不能答應。
全嬷嬷端了一杯水進屋,遞給玉熙後說道:“躺不住了?
”她還能不知道玉熙的性子,就是個閑不住的。
玉熙将水喝了,然後說道:“這樣躺着悶得慌。
”
全嬷嬷無奈地搖頭道:“你現在身體太虛弱需要好好靜養,不能操勞。
”
玉熙笑着說道:“好了,我也不看很久,就半個時辰。
”見嬷嬷不答應,玉熙說道:“我看兩刻鐘,再讓美蘭念兩刻鐘,這樣總可以吧!
”
全嬷嬷哪能不知道玉熙的性子,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好吧!
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晚上不準看書,得好好休息。
”
玉熙讨價還價一番,最後定下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
雲擎知道這事,不同意玉熙每天花兩個時辰在書本上:“大夫說了要你好好養身體,不能耗神。
”
玉熙說道:“我是看書,不是做文章,哪就耗神了?
再者,我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做,時間長了肯定得憋出毛病來。
”
雲擎郁悶道:“你就是閑不住。
”其實這點,玉熙身邊的人都知道的。
玉熙點下頭道:“是啊,我就是個勞碌命,閑不下來。
對了,雲南跟廣西那邊的戰事現在怎麼樣了?
”
雲擎這事倒沒瞞着:“杜峥已經将五象城打下來了,廣西如今隻剩下兩個州,最晚下個月中旬廣西的戰事就能結束。
雲南那邊,前些日子韓建業将茶州打了下來。
不過今年雲南的戰事,是結束不了。
”
玉熙皺着眉頭問道:“雲南戰況如此不理想,是二哥的原因嗎?
”
雲擎說道:“不全是。
雲南那邊地勢複雜叢林太多,加上夷人與漢人有諸多矛盾,想要收服很不易。
”頓了下,雲擎說道:“玉熙,我想等你身體好了,就親自帶兵攻打貴州。
不用三個月,我就能将它收服了。
”倒不是雲擎狂妄,而是貴州現在處于他們的包圍範圍之内。
現在才十月初,攻打貴州怎麼也得明年二三月了。
有這麼長時間,她的身體早就養好了。
玉熙笑着點頭答應了:“對了,京城那邊最近可有異動?
”見雲擎不願說,玉熙将頭靠在他肩膀上說道:“你告訴我吧!
要不然我心一直懸着,不踏實。
”
雲擎說道:“林風遠通過鐵奎舅舅跟我們投誠,我已經答應了。
”
玉熙疑心重,問道:“這事确定沒問題嗎?
”小的時候玉熙就聽韓建業提過林風遠這人,不過從沒見過就是了。
雲擎說道:“獵鷹說林風遠在遼東跟東胡人打仗很勇猛,也立過大功,但卻遭了遼東将領的排擠。
所以燕無雙将他召回京城,不過沒将他留在京城,而是任了他為盛京駐紮軍的副将。
”說完這話,雲擎又補充道:“對了,燕無雙還給林風遠賜了婚,讓他成婚後前往盛京赴任。
”
玉熙嗯了一聲道:“林風遠是楊師傅的徒弟,楊師傅又得我們重用,以燕無雙的性子很難重用他的。
”與其說是遼東的将領排擠林風遠,不如說是燕無雙不相信他。
雲擎皺了下眉頭說道:“這樣一員悍将不放在桐城對抗東胡人,竟然調往盛京,燕無雙是怎麼想的?
”
玉熙笑了下說道:“不能用你的觀點去想燕無雙的。
”雲擎跟燕無雙,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可比性。
雲擎點了下頭。
玉熙問道:“對了,我三姐可還好?
這後宮女人多争寵戲碼不斷,不知道最近可有什麼事?
”在沒得到确切的證據,她不想将自己的懷疑告訴雲擎。
雲擎倒沒瞞着玉熙,說道:“早上得到的消息,說燕恒禮從馬上摔下來将腿摔折了,不過沒有性命危險。
至于會不會成為瘸子,這個還沒能确定。
”
玉熙有些詫異問道:“誰下的手?
不會是我們的人吧?
”
雲擎搖頭說道:“不是我們的人,具體是什麼人暫時還不清楚。
不過,這個仇我是非報不可的。
”
玉熙一聽這話忙問道:“你想要誰的命?
燕無雙嗎?
可是想殺他并不容易。
”
雲擎遲疑了下,沒說話。
玉熙對雲擎還有什麼不了解的,見狀忙問道:“你不會是想也弄死燕無雙的兒子吧?
和瑞,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
”玉熙不是聖人,她沒想放過燕無雙,自然也沒想放過燕無雙的兒女。
隻是那得是平定天下之時,而不是現在用陰私手段。
雲擎恨聲道:“他能謀害我的阿浩,為什麼我就不能殺了他的兒子?
我已經給獵鷹下令,讓他尋機會除掉燕無雙的那幾個兒子。
”他就是太堅守原則才會讓燕無雙一次一次利用算計。
到現在他若還堅守原則,可就是犯蠢了。
玉熙沒想到浩哥兒的事對雲擎的影響這麼大:“這個仇我們肯定要報,可是……”說到這裡,玉熙搖搖頭道:“算了,既然已經下令,總不能收回成命。
”
雲擎聲音很低沉,說道:“玉熙,阿浩已經着了一次算計,決計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隻要一想到差點失去阿浩,雲擎就後怕不已。
玉熙苦笑道:“我也害怕,所以才會讓你回來。
”若是浩哥兒有個三長兩短,她怕自己承受不住倒下。
雲擎眼中閃現一抹噬人的光芒:“隻有讓燕無雙怕,他才會有所顧忌。
否則,這次是阿浩,下次可能就是阿睿他們了。
”每個孩子,都是他的心頭寶。
不管是誰出事他都受不住。
玉熙嗯了一聲道:“好,都聽你的。
”
這日燕無雙正在禦書房裡跟大臣商議朝政,就見闵公公疾步走進來朝着燕無雙說道:“皇上不好了,五皇子出事了。
”
燕無雙眼中閃過利芒:“出什麼事了?
”
燕恒信落入禦花園的池子,被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燕無雙大發雷霆,将貼身伺候五皇子的宮女太監全部都杖斃了,然後讓孟年撤查。
結果燕恒信的事還沒查出結果,二皇子吃了一碗摻了毒的奶酪,也沒了。
先是傷了一位皇子,接着又連死了兩個皇子,皇宮頓時人心惶惶。
香夫人吓得不準四皇子出柔福宮半步,眼睛不離兒子,就怕一個錯眼兒子也遭了毒手。
不獨香夫人,玉辰也一樣。
吃食先要用銀針試過,再讓人試吃,确定沒事她才會讓阿赤跟阿寶吃。
阿寶這次乖得很,玉辰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半個不字都沒有。
燕恒信溺水的時候她在禦花園,正巧看到燕恒信死的模樣。
那凄慘的模樣,将她吓得當晚做起了噩夢。
燕無雙過來看望阿赤的時候,玉辰正跟阿赤在一起吃櫻桃。
玉辰見到燕無雙,忙放下手中的櫻桃行了禮:“皇上。
”
阿赤将嘴裡的櫻桃咽下,恭敬地叫了一聲:“父皇……”
燕無雙點頭問道:“可好些?
”
阿赤點頭道:“比前幾天好多了。
父皇,謀害二皇兄跟五皇弟的兇手抓住了沒有?
”相對二哥跟五弟,他算是幸運的。
雖然折了腿,但沒性命危險。
燕無雙掃了一眼阿赤,說道:“已經查到了,幕後主使者是明王。
”他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并不意外。
阿赤有些難以置信,問道:“是明王?
為什麼?
”他聽說了雲擎很多事,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
不過再沒想到,他們兄弟幾個接連出事竟然會是出自明王之手。
燕無雙嗯了一聲道:“這個你無需知道。
這段時間你好好在宮裡養傷就是。
”後宅的陰私手段韓玉辰比他更熟稔。
在這章華宮内,雲擎的人想害阿赤是害不着的。
所以,阿赤暫時是安全的。
阿赤眼中露出擔心,說道:“父皇,你也要小心。
”明王最想除掉的肯定是父皇了。
燕無雙心頭一暖,嗯了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雲擎若是能害得了他,也不會對他兒子下手了。
玉辰随着燕無雙一起出去。
到了正廳,玉辰揮退衆人,這才開口問了燕無雙:“皇上你剛才說二皇子跟五皇子都是雲擎下的毒手?
這事是真的嗎?
”
燕無雙神色淡淡地說道:“自然是真的,他這是在為雲啟浩的事報複我。
”
玉辰面色一下就白了,過了半響後道:“皇上,你之前不是說阿赤的事不是雲擎跟韓玉熙所為嗎?
”
燕無雙掃了一眼玉辰,面無表情地說道:“阿赤的事與雲擎無關。
”見韓玉辰還想說,燕無雙道:“你照顧好阿赤阿寶就是,其他不用你操心。
”雖然折進去兩個兒子,可是也能借此機會将雲擎安插在皇宮的人查出來。
玉辰低着頭道:“是。
”
二皇子跟五皇子的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雲擎的過往,又被翻出來了。
消息傳得太廣,就連閉門不出的玉容都聽說了。
玉容說道:“這種事孰對孰錯,我們外人哪知道?
”
紅花有些害怕地說道:“太太,你是不知道,外面都在說明王殺人不眨眼,死在他手裡的人能堆成山一樣高。
”這話還真不誇張,死在雲擎手中的人怎麼也得上千。
屍體堆放在一出,可不得成一座小山了。
坐在一旁聽的紅音聽得一哆嗦,好不容易分好的線又亂成一團了。
紅音說道:“那這明王豈不是個殺人狂魔?
”上輩子雲擎就背負了這麼一個名号,這輩子仍沒逃脫。
玉容又好氣又好笑道:“殺人狂魔也殺不到你們頭上。
好好幹活,别再閑扯了。
”
紅音顫抖着問道:“主子,你不怕呀?
”萬一這明王帶兵打進京城,那京城還不得血流成河了。
那她們,估計也會性命不保了。
這其實也是燕無雙的目的,讓人知道雲擎嗜殺成性,不僅百姓會懼怕西北軍,就是京城守軍等雲擎打過來的時候也會拼盡全力守城。
玉容将正在做衣服放在膝蓋上,說道:“什麼殺人狂魔,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她是半個字都不相信。
見兩人都望着她,玉容道:“我以前在洛陽呆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洛陽城以及周邊很多州縣的百姓都想逃亡西北去。
”
兩個丫鬟一臉驚疑,問道:“為什麼?
”
玉容說道:“西北的賦稅隻有當時洛陽的二分之一,而且據說那邊吏治清明軍紀嚴明,百姓到那邊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
紅音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真的嗎?
可是我聽說西北的百姓朝不保夕,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在強大的輿論攻勢下,很多人還是相信這些傳聞的。
玉容露出了嘲諷的笑意:“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是京城的人。
你看看外面,米糧一天一個價,再這樣下去讓人怎麼活。
”今年的糧價比去年貴了兩倍多,而且還有上漲的趨勢。
瞧着這個态勢玉容真的很擔心。
正說這話,就聽到外面的婆子說道:“少爺回來了。
”
政哥兒進了屋,讓紅花跟紅音出去了,然後跟玉容說道:“娘,先生已經将那兩棟宅子賣出去了。
一共賣了三千八百兩,先生全都換成金子,我跟先生将它們埋起來了。
”玉容委托高先生将她名下的兩棟宅子賣出去了。
若是平常這兩棟宅子最少得五千兩,可今非昔比,能賣出去就已經很好了。
玉容摸着政哥兒的頭說道:“我們政哥兒長大了,能為娘分擔了。
”高先生不僅教政哥兒學問跟為人處事,還讓他接觸庶務,非常盡心。
而政哥兒也不負衆望,表現得很不錯。
政哥兒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