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兆豐聽到斯伯年跟魯白的對話,臉色很難看,說道:“你就沒其他辦法了,非得讓大郡主摻和這種事?
”事情來得太突然,他都沒時間阻止。
斯伯年笑着說道:“沒什麼事我才敢讓大郡主進去的。
”他故意讓棗棗進去,其實是想提醒王爺,柳氏留不得了。
再留下去,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來。
殷兆豐道:“最好不要有什麼事,否則王妃肯定會很生氣的。
”
斯伯年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要不然,剛才我就會攔着不讓郡主進去了。
”
棗棗一進屋,就看見柳怡面色绯紅一臉春色地躺在床上。
雖然雲擎此時站在離床邊三步遠的地方,但棗棗看到這場景還是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她爹竟然讓一個陌生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
她一直都不相信雲擎會納妾,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動搖了她這個信念。
棗棗大喝一聲道:“爹,你在做什麼?
”
雲擎望着棗棗,一臉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
棗棗氣惱道:“你說我怎麼來了?
我不來能行嗎?
”說完,立即将婆子推開走上前将柳怡拽起。
雲擎說道:“棗棗,她中了藥……”
棗棗怒吼道:“她就是喝了毒藥,也不準留在這裡。
”說完,一臉殺氣地望着雲擎道:“你要再說,我現在就宰了她。
”
雲擎還沒見過如此暴虐的棗棗,特别是棗棗看他仿若看仇人一樣,讓他驚住了。
棗棗吼完後,将柳怡拽到門口,然後像扔垃圾一樣将她扔出了屋。
柳怡被摔在地上,疼得臉色都扭曲了。
不過藥性太厲害,還是沒能讓她恢複神智。
棗棗一臉戾氣地朝着殷兆豐道:“她既然這般想要男人,你給她随便找一個幫她敗火。
”在霍長青身邊長大,就沒有棗棗不知道的東西。
殷兆豐沒動。
他現在并不清楚這女人的身份,貿然動手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
雲擎走到棗棗身後,朝着斯伯年說道:“将柳姑娘送回梨落院去。
”
棗棗剛降下去的火又被雲擎這話撩撥起來了。
棗棗怒吼道:“哈,娘在家裡日夜操勞還擔心你的安危,你卻在這裡跟狐狸精風流快活了。
你說,你對得起娘嗎?
”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女兒吼,雲擎很是下不來台。
雲擎冷着臉說道:“你口無遮攔什麼?
”
斯伯年瞧着不對,立即帶着院子裡的人退了出去。
棗棗可不怕雲擎,繼續吼道:“我口無遮攔?
你知不知道娘聽到你納妾後難過得吃不下睡不着,晚上還偷偷地哭。
怕我們擔心,在我們面前還得強顔歡笑。
爹,娘這麼多年為了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不會不知道吧?
可你就這樣回報她的?
你到底還有沒有心肝?
或者說,你被這個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已經不準備要娘跟我們了。
”
雲擎聽到棗棗的話才反應事情有些嚴重,也顧不上生氣了,忙問道:“你娘以為我納妾吃不下睡不着還哭了?
”
這話讓棗棗很不滿,說道:“什麼叫以為?
難道你沒納妾?
”
雲擎道:“今天是意外,我跟柳氏并沒什麼的。
”不過今天的事也讓雲擎有些心驚,他沒想過這些人會對柳氏下手。
棗棗哼哼兩句道:“你若沒納妾,剛才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會在你的房間躺在你的床上,别以為我年紀小就好騙。
”棗棗以為這屋子是雲擎的卧房。
雲擎道:“這房間一直空着,爹的房間在前面那間大屋子。
”頓了一下,雲擎說道:“這事比較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你隻要知道爹沒納妾,也從沒想過要納妾就行。
外面的那些都是傳聞。
”
棗棗懶得跟雲擎咬文嚼字,說道:“既然她不是你的妾,那你将她随便賞給下面哪個沒娶媳婦的護衛了。
”她也不是嗜殺之人,不過這個禍患肯定要解決了。
女兒早熟真不是什麼好事。
雲擎頭疼地說道:“她有爹有娘,哪能随便發嫁。
”
棗棗雖然性子粗野但卻很聰明,他爹推三阻四的分明是在意那狐狸精。
棗棗想了下說道:“既然她不是你的妾,又有爹有娘,那留在我們府裡做什麼?
趕緊派人送回家去。
”先将人送走别在她爹面前晃悠,其他的再慢慢解決。
這十年,他背負了太多,有時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聽着柳氏的琴聲卻是讓他非常放松,好像那些壓在肩上的擔子所背負的包袱都沒有了。
而這,也是他明知道不妥當還舍不得将柳氏送走的原因。
隻是他沒想到,他的一時不舍竟然會惹得玉熙那般傷心,讓棗棗如此憤怒。
棗棗看雲擎這樣子,以為他是舍不得柳怡。
棗棗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說道:“也虧得娘不在這裡,要不然娘肯定要被氣吐血了。
不過娘能忍,不代表我能忍。
你要不将她送走,我一定會殺了她。
你若是敢阻止,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爹了。
”
霍長青如何培養棗棗,玉熙了解并不多,但是雲擎卻很清楚。
棗棗既然說要殺了柳氏,那絕對不死說着玩的。
雲擎點頭道;“我等會就讓人将她送回去。
”
棗棗可不懂得見好就收:“若是讓我知道你再去見她,我還是會殺了她的。
”這是對雲擎的提醒,也是警告。
被女兒威脅,雲擎臉面也過不去:“你除了殺殺殺,你還知道什麼?
”
棗棗哼了一聲道:“我還知道心疼娘,敢惹我娘傷心的,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說完,棗棗鄙視道:“都說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這話果然不假。
”
被棗棗譏諷嘲笑就算了,竟然還被鄙視,雲擎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
可偏偏這事是他理虧,他沒法對棗棗發怕脾氣。
棗棗想了下,朝着雲擎說道:“爹,這事不僅我知道了,爺爺跟阿浩也知道了。
這次我來江南,就是阿浩的主意。
”棗棗心裡清楚,他爹雖然疼愛她,但最看重的還是阿浩,因為阿浩是繼承人。
最為倚重的一雙兒女合起來對付自己,這感覺不要太糟糕。
魯白在外面隻聽到棗棗的吼叫聲,都聽不到王爺的聲音。
魯白忍不住說道:“大郡主真是太厲害了。
”竟然敢直接對王爺吼,沒足夠的膽色可不敢。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斯伯年很是頭疼地輕喝道:“你給我閉嘴。
”
殷兆豐朝着魯白跟其他人說道:“若是剛才的事你們誰敢洩露出一句,軍法處置。
”若是傳揚出去,外人肯定會說大郡主不孝。
作為棗棗的貼身護衛,他肯定要維護棗棗的名聲了。
斯伯年盯着魯白跟另外兩個護衛道:“聽到殷大人的話沒有?
”若是壞了大郡主的名聲,王爺跟王妃都饒不過他們。
在場的人,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傳棗棗的是非。
斯伯年聽到雲擎在叫自己,趕緊跑了進去,恭敬地叫了一聲:“王爺。
”頭都不敢擡。
就怕雲擎一腔怒火發洩在他身上,那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雲擎冷着臉說道:“将柳氏送回柳家去。
”被女兒威脅着将人送走是挺沒面子的,但總比讓棗棗一直鬧騰得強。
斯伯年忙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大郡主真是太彪悍了,一來就将柳氏送走了。
嗯,确切地說還是王妃厲害,都不用自己出面就将柳氏給解決了。
轉身,雲擎朝着棗棗說道:“瞧你一身的灰,趕緊去洗個澡。
”不用問他也知道,棗棗一定是日夜兼程地趕路了。
棗棗嗯了一聲說道:“每天馬不停蹄地趕路,都快累死了。
”
斯伯年問道:“王爺,讓郡主住在哪?
”棗棗現在是大姑娘了,肯定不能跟雲擎住一個院子了。
雲擎說道:“旁邊的院子不是空着嗎?
收拾出來給她住。
”不看着點,誰知道這臭丫頭會給他弄出什麼事來。
正好棗棗也覺得就住在隔壁的院子好,這樣一有風吹草動她就知道了。
父女兩人在這方面,還是很有默契的。
斯伯年到梨落院的時候,柳怡身上的藥效還沒過。
斯伯年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立即叫人擡了一桶清涼的井水,讓婆子将柳怡扔到浴桶裡。
換了四道水,柳怡身上的熱意才消散。
也不管柳怡的身體,斯伯年直接派了魯白跟另外一個護衛将柳怡跟被捆得五花大綁的寒香送回到柳家二爺住的地方。
柳家二爺看着還在昏迷的柳怡,忙問道:“不知道平西王這是什麼意思?
”不明不白地将他妹妹留在将軍府,現在又不明不白地将人送回來,将他們柳家置于何地。
魯白說道:“王爺之前是喜歡聽柳先生琴聲,才留她在将軍府。
現在王爺沒時間聽琴了,自然要将柳先生送回來了。
”這些話是斯伯年叮囑他說的。
柳家二爺氣惱道:“既然是喜歡聽我妹妹彈琴,為何要将他留在将軍府?
不知道這樣會毀了我妹妹的清譽嗎?
”
魯白不屑地看了一眼柳二爺,說道:“看到她昏迷不醒你竟然問都不問一聲,卻有時間在這裡叽叽歪歪的。
”還同胞兄妹,連陌生人都不如。
柳二爺被譏諷得面色潮紅。
魯白可不願意跟柳二爺磨唧,指着寒香說道:“我家王爺除了在花園聽柳先生彈了六首曲,可沒對柳先生做過任何逾越的事。
倒是這個丫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竟然給柳先生下了不幹淨的藥,好在被我們及時發現了。
要不然柳先生的清白可就真被毀了。
這丫鬟是你們的人,你們自己處置吧!
”說完這話,魯白朝着柳二爺道:“至于柳先生的報酬,晚些時候會送來。
“
等魯白離去以後,柳二爺朝着身邊的随從說道:“去打聽下,看看将軍府發生了什麼事?
”一點征兆都沒有将人送回來,肯定是将軍府有什麼變故了。
婆子碰了下柳怡,面色微變:“二爺,大姑娘燙得厲害,怕是發燒了。
”
柳二爺掃了一眼柳怡說道:“去給她請大夫來。
”這個妹妹,暫時還不能有事。
望着寒香,柳二爺道:“直接亂棍打死。
”
随從說道:“二爺,要不要留下審問,看看幕後主使人是誰?
”
柳二爺想了下道:“那就先将她關到柴房,等大姑娘醒了再處置。
”
棗棗這些天也是累着了,洗了澡以後随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就睡了。
一直睡到傍晚,棗棗都還沒醒來。
雲擎親自瞧過以後,見棗棗是真睡着了并不是生病了,才放心。
出了屋子,殷兆豐跟雲擎說道:“王爺,我們在一個悅來客棧遇見了刺客。
也不知道幕後主使是什麼人?
”說完,将刺殺的過程講得很詳細。
雲擎臉色鐵青地說道:“我會派人徹查的。
”刺殺不了他,竟然想刺殺棗棗。
斯伯年比較冷靜,想了下說道:“王爺,怕是對方也沒多少時間準備,要不然不會隻出現一個刺客。
”棗棗來江南這事很突然,行程就是他跟王爺都不知道,對方就更不可能提前知道了。
悅來客棧的刺客,應該是對方碰運氣給碰上了。
殷兆豐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他們守了一夜,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
那時候他就知道,對方并不是有備而來。
雲擎道:“那幕後主使,不是燕無雙就是于家的人了。
”于家在江南盤踞百年,關系錯綜複雜,很難鏟除幹淨。
魯白在外說道:“王爺,鎬城有信送到。
”
雲擎接了信,看着信封上陌生的字體就知道不是玉熙的寫的了。
也是這會雲擎才反應過來,這些天他收到的都是公函,并沒有玉熙的親筆信。
回了書房,雲擎打開信件看到落款是佑哥兒,雲擎就知道估計沒什麼好話。
看到佑哥兒寫着不要爹這話,饒是有心裡準備,雲擎還是給氣得夠嗆。
看完信,雲擎忍不住罵了一聲:“不孝子。
”若是四個兒子都跟佑哥兒一樣的性情,他絕對要少活二十年。
罵歸罵,不過雲擎心裡還是有些慶幸。
幸虧他沒想過要納妾,哪怕有那個奇怪的夢他也沒動過這個念頭。
否則,别說玉熙那關不好過,就是幾個孩子都要跟他鬧翻了天。
柳怡的琴聲固然動聽,夢也很美好,但那些都是虛幻的東西,和睦的家庭才是真實的。
一直到天黑棗棗才醒來,一醒過來就叫餓。
秋荷忙将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菜并不多,隻一道松鼠鳜魚,碧螺蝦仁,還有一個小菜。
吃了一口松鼠鳜魚,入口時鹹鮮味很濃郁,轉而酸甜。
棗棗又吃了一口,然後才道:“這跟我在家吃的松鼠桂魚味道不一樣。
”
秋荷說道:“我聽廚子說隻有用新鮮的太湖野生鳜魚,才能做出最正宗的松樹鳜魚。
”這意思是棗棗之前吃的都不正宗。
棗棗笑着道:“聽說江南吃的很多,這次我可要吃個夠本。
”就她所知的太湖的銀魚跟陽澄湖的大閘蟹,那更是不能放過。
看着說起吃就眉飛色舞的棗棗,雲擎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模樣,跟上午張牙舞爪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
ps:法子簡單粗暴,卻很管用。
有覺得棗棗威武霸氣的,點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