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上飄落下來,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
玉熙不由地伸手接了飄落而下的雪花,這雪落入掌中就化為了水。
美蘭看向院子裡白雪壓彎枝頭的常青樹,說道:“這場雪都下了兩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要再下,那些貧苦人家又要遭罪了。
”
每年到了寒冬臘月時節,官府都要赈災的。
今年,也不例外。
可天氣這般冷,到底是要讓貧苦百姓受苦了。
聽到這話,玉熙說道:“隻要不好吃懶做,正常情況下,足以儲存足夠的糧食跟禦寒之物。
”去年一年風調雨順,物價沒上漲,糧食也沒跌價。
隻要願意勞作,溫飽還是沒問題的。
美蘭點了下頭。
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玉熙轉過頭,就看見裹隻棕熊頂着一腦袋雪的佑哥兒。
佑哥兒見到玉熙,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娘,我回來了。
”
玉熙看到佑哥兒發青的嘴唇,忙拉了他進了屋子。
屋子裡,已經燒了地龍。
佑哥兒一走進去就打了一個冷顫,跺跺腳将身上的雪抖落,然後才将外面的貂皮大氅脫下來交給了綠菊,他自己則迅速地蹲在炭火旁邊。
美蘭趕緊将赤金镂空雕玉蘭花的小手爐遞給他:“殿下快暖暖手。
”這麼冷的天趕路,是遭罪了。
烤了會火,佑哥兒終于覺得暖和多了,摸着空癟的肚子佑哥兒說道:“娘,我快餓死了,廚房有什麼吃的讓他們趕緊整點來!
”
美蘭不等玉熙開口,就急忙出去了。
沒一會,就端了兩個饅頭跟鹵牛肉以及剛炖好的雞湯:“殿下先墊墊肚子,白媽媽正在炒白菜。
”
佑哥兒擺擺手說了一句不用,然後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因為吃得太快給噎着了,臉都憋得紫紅。
玉熙又好笑又好氣地端了一杯水給他,然後又輕輕地給他拍背:“你多少天沒吃飯了,餓成這個樣子?
”這吃相,看起來像餓死鬼投胎似了。
“急着趕回家,早上啃了兩個酸菜包子就趕路了。
”一邊吃,佑哥兒說道:“娘,還是家裡的飯菜最香了。
”外面的美食吃多了,反而惦念起家裡的飯菜來。
玉熙笑罵道:“我還以為你樂不思蜀不想回家呢!
”這些日子,玉熙都沒催促讓佑哥兒回來。
因為她知道,催促也沒用。
吃了個六分飽佑哥兒就不吃了,他還得留着肚子吃好吃的呢!
吃完飯不能馬上洗澡,得休息兩刻鐘左右。
吃完飯,擦趕緊嘴佑哥兒就問道:“娘,二姐生了沒?
”
玉熙笑着說道:“哪那麼快,你二姐預産期在二月呢!
你記性一向好,這麼大的事竟然都能忘,看來真是在外面玩野了。
”
佑哥兒不跟玉熙争辯,笑着轉移了話題:“娘,我跟你說,泰山的日出真的好美。
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保準看了終身難忘。
”
漫天彩霞與地平線上的茫茫雲海融為一體,猶如巨幅油畫從天而降……
隻要一回想當日看到的景緻,佑哥兒還意猶未盡:“娘,你不知道這日出這的太美了,我都舍不得下山。
可惜山上太冷了,我們帶的東西不夠,不敢再多留一晚上,隻能下山。
娘,你以後上泰山一定要帶足夠的禦寒的東西!
”他十月初爬的泰山,當時向導讓他們帶上棉襖棉褲跟炭火他還很納悶。
等到了山頂,慶幸聽了向導的話。
要不然,非凍成狗。
玉熙笑道:“就隻泰山好看?
孔子廟去拜了沒有?
”
“當然去了。
”不過就隻是在夫子廟裡轉了一圈,朝着孔夫子像作了三個揖,沒有行正式的跪拜禮。
因為心虛,佑哥兒又轉移了話題:“娘,我聽三哥說他又做了錯事惹娘生氣了?
”具體什麼事,軒哥兒沒告訴他。
因為也快要回來了,佑哥兒也沒寫信問玉熙跟柳兒等人。
聽到這話,玉熙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有什麼好生氣的,左右不過是我無能教了個色令熏心的東西出來。
”之前放他出去曆練,結果還給他鬧這麼一出。
雖然沒發脾氣,但玉熙心裡卻是窩了一團火。
佑哥兒一聽,就覺得這事嚴重了:“娘,到底是什麼事?
”若他娘罵兩句還還說,這模樣可不妙。
玉熙不說,說這事影響心情,擺擺手說道:“你回去休息吧,我還要料理你大哥的婚事。
”
回到福甯宮,佑哥兒立即派人去打探什麼事。
等沐浴完,趙謙就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他。
“三殿下酒後毀了阮承志的妻妹的清白。
”這事不是什麼機密,皇宮裡消息稍微靈通的人都知道。
聽到這話,佑哥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之前為了鐘婉婷頂撞爹娘,被發配到蜀地吃盡褲頭。
原本以為真改好了,沒想到都是表象。
趙謙猶豫了下說道:“這事很奇怪。
皇後娘娘竟然沒将這事壓下來,不僅宮内,就是宮外知道這事的人也不少。
”
佑哥兒摸了下額頭說道:“娘這是氣狠了,所以就不管了。
”在有婚約的情況下三哥還跟别的女子無媒苟合,說句不好聽的,這是品行不端了。
以她娘的性子,怕是對三哥失望了。
再生氣,趙謙也覺得玉熙放任這事不管很不該:“小殿下,這事鬧開丢的可是皇家的臉面。
”
佑哥兒好笑道:“我娘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
再者,我猜娘是故意讓這事鬧出來。
三哥是愛面子的人,被人非議後他行事會收斂些的。
”說起來,佑哥兒還是很了解軒哥兒的。
反正這事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也沒用。
說了兩句佑哥兒熬不住,上床睡覺了。
睡到傍晚,佑哥兒被又柔叫醒了。
看到睡眼惺忪的佑哥兒,又柔說道:“殿下,皇上跟皇後在等你用膳呢!
”
因為下着大雪,玉熙也沒叫了柳兒跟棗棗兩個孕婦進宮了。
雪天路滑,要出點事可就不美了。
軒哥兒見到佑哥兒,有些心疼地說道:“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不僅黑了,還瘦了。
不過,倒也長高了。
佑哥兒渾不在意地說道:“這大男人要那麼白做什麼?
”又不當小白臉,而且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很有男子漢氣概。
相信思菱見了,會更喜歡他的。
不得不說,佑哥兒還挺自戀的。
這日的晚膳,桌子上擺放的菜基本都是佑哥兒喜歡吃的。
要不是被玉熙盯着,佑哥兒怕是會吃撐了。
用過晚膳,雲擎朝着佑哥兒說道:“戶部最近一段時間缺人少,你明日就去幫忙!
”佑哥兒原本就在戶部當差,去了就能上手。
驚得佑哥兒差點咬到舌頭,可雲擎一副沒的商量的模樣讓他不敢讨價還價。
可心裡懊惱得不行,早知道就晚些時候再回來了。
這樣,就不會被抓壯丁了。
看着如喪考妣的佑哥兒,玉熙笑着道:“先歇息兩日再去戶部辦差吧!
”
見雲擎不贊同的樣子,玉熙說道:“出去外面這麼久,總得讓他去看看棗棗跟柳兒了!
”戶部事是很多,但沒有佑哥兒他們也一樣忙得過來。
雲擎不情不願地點頭答應了。
正在這個時候,單良功說福建巡撫柳必元送來了折子。
因為不是加急折子,雲擎就懶得動,讓啟浩去處理了。
出了坤甯宮,佑哥兒就随着軒哥兒去了福長宮。
等進了寝宮揮退衆人,佑哥兒才問道:“三哥,你怎麼那麼糊塗呀?
娘是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
她最是厭惡我們鬧出亂七八糟的事了,你這不是犯她的忌諱?
”
軒哥兒嗫嗫地說道:“我當時也是喝醉了,神志不清。
”
這個借口也隻能騙騙三歲孩子,哪能騙得過精明的佑哥兒。
不過他也沒拆穿,隻是說道:“三哥,路氏你打算怎麼處理?
”
“我已經答應她,等我娶妻以後就納她為妾。
”君子一諾重千金,他可不能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佑哥兒又氣又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呀?
這事鬧那麼大,你竟然還要納她為妾?
”
軒哥兒說道:“她的清白給了我,我若是不納她為妾她就沒活路了。
”
“三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
”要換成是他,肯定是逼了阮承志将路氏嫁人了。
至于嫁人過得好不好,那就是路氏的事了。
就算過得不好,那也是她自作孽。
軒哥兒一臉愧疚地說道:“我知道娘生氣,可錯是我犯下的,我不能不負責。
要不然,我成什麼人了。
”
玉熙這段時間根本不搭理軒哥兒,話都不願再跟他說了。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扔出外頭吃苦受罪一年,結果還這般拎不清。
玉熙是真的沒力氣也沒那個精力,再去管他了。
左右以後也不靠他,也就懶得再費這個勁了。
佑哥兒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三哥,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這事的問題所在。
娘再生那也是我們親娘,過段時間氣消了就沒事了。
可戴姑娘呢?
你考慮過她的感受沒有?
還沒成親就鬧出這樣的事,你讓她如何敢對你付出真心?
”
軒哥兒聽到這話,神色很是輕松地說道:“我跟阿歆說了這事是誤會,她也給我回信說相信我。
”
佑哥默了摸,一臉慶幸地說道:“三哥,幸好你是是男子,不是女子。
”就這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要是女子,真的要愁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