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麥子豐收的季節。
田野裡一片金黃,仿若金色的海洋。
一陣風吹來,金色海洋中漾起了一層層波浪。
麥田裡,一個老人站起身用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又捶了下腰然後低頭繼續割麥子。
在他前面,有兩個年輕的男女也正在揮汗搶收麥子。
在他們背後,有兩個孩子提着小籃子歡快地撿着麥穗。
啟軒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一家人割收麥子。
貼身護衛看着啟軒額頭都是汗,也不敢出聲提醒。
他怕自家主子有了靈感,自己一出聲讓王爺沒了靈感那可就糟了。
“哎喲……”老人一個沒注意跌倒了,年輕男女忙沖上去詢問。
啟軒也被驚得回了神,等他再望去,老者已經起身繼續割麥子了。
笑了下,啟軒朝着護衛說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看到個孩子騎在牛背上。
回到莊子上,啟軒就進了畫室。
然後,大半個月都呆在畫室沒出來。
等畫作好以後,啟軒已經邋遢得不成樣子了。
梳洗一番以後,啟軒就回京了。
雲擎跟玉熙正在用膳,就看到啟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玉熙放下碗筷,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急慌慌的?
”
啟軒急切地說道:“娘,我作了一幅畫。
娘,你幫我看下畫得可還行?
”
雲擎瞪了啟軒一眼:“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
”結果,讓他們看畫。
玉熙叫了美蘭加一副碗筷,然後才對啟軒說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這事。
”之前沉溺美色不可自拔,如今又沉迷畫藝中。
玉熙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他了。
啟軒狼吞虎咽地吃了兩碗飯,放下碗筷就說道:“娘,你快幫我看看吧!
”這幅畫,他畫得很有感覺。
“都當祖父的人還這麼毛毛躁躁,像什麼樣?
”雖然責怪啟軒,不過還是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畫。
雲擎看到這幅畫,贊歎道:“好,這畫畫得非常好。
”
啟軒眼巴巴地看着玉熙。
玉熙很是無奈,外面都尊他為畫仙了。
可這孩子,仍然沒自信。
“以後,這種能反應普通百姓生活的畫作,你平日多畫些。
到時候,娘邀請天下所有的大畫師來看你的畫。
”
啟軒有些不好意思:“娘,不用了,你們覺得好就成。
”他并不在乎外人怎麼評價,他隻要得了雲擎跟玉熙的認同就好。
玉熙隻是有這個想法,既然啟軒不同意她也不勉強。
雲擎招呼啟軒道:“來,陪我下一盤。
”
玉熙掃了啟軒一眼,說道:“剛吃完飯下什麼棋,待會肚子不舒服又叫嚷。
”
啟軒笑着陪了兩人去花園散步。
走了一小會,雲擎突然問道:“啟軒,最近一段時間沒人再找你作畫了吧?
”
啟軒搖頭說道:“一個富商說出二十萬兩銀子讓我作畫,我沒同意。
之後,就再沒人求上門讓我作畫了。
”這個結果,與啟佑預料的一樣。
“二十萬兩銀子求你一幅畫,你竟然不願意?
”要普通人早同意,偏偏他這個蠢兒子不幹。
說起來,他這兒子還真是視金錢如糞土,清高的很。
“我又不是沒錢,沒必要為了錢勉強自己幹不喜歡的事。
”他這輩子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何必為了錢自降身份。
玉熙笑着朝着雲擎說道:“我早說了他不想畫,給再多的錢也打動不了他。
”
啟軒聽了這話當下明白過來:“爹、娘,這事是你們弄出來的呀?
”
他就奇怪,怎麼會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商人竟然敢用錢來砸他。
偏偏讓人去查,什麼都沒查出來。
玉熙笑道:“你爹見總有人來找你作畫,你煩不勝煩,他就讓我想個辦法。
我想來想去,這個法子最有效了。
”瞧,錢貴的話一房出來,就将那些求畫得人全都吓退了。
啟軒笑着搖頭道:“莫怪我讓人去查錢貴,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出問題來。
”爹娘出手,他查得出來才奇怪呢!
說完這話,啟軒道:“爹、娘,能做你們的兒子,是我前輩子修來的福分。
”
雲擎哈哈大笑:“好,有你這句話,我跟你娘這些年的辛苦也算值了。
”
歡歡喜喜地回了家,啟軒才發現戴彥歆生病了。
坐在床邊,啟軒握着戴彥歆的手道:“怎麼生病了都不派人告訴我?
”
戴彥歆想開口說話,可話沒說出口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啟軒扶她起來,輕輕地給她拍着後背。
等她不咳了,趕緊從丫鬟手裡接了水喂給戴彥歆喝。
戴彥歆喝完水,朝着啟軒說道:“王爺,我沒事,你忙去吧!
”也是知道啟軒在作畫怕影響他,所以才沒派人告訴他。
啟軒搖頭道:“畫已經畫好了,我也沒什麼事,就在這裡陪你。
”
戴彥歆微微搖頭:“不用,我會過了病氣給你。
”
啟軒搖搖頭說道:“我身體好得很,沒那麼容易就過了病氣。
别想那麼多,安心養病吧!
”想他當年在阿加村一個人孤零零躺床上時,多希望妻兒能陪在身邊。
可惜每次睜開眼睛,都還是一個人。
戴彥歆剛睡得比較多,這回也沒睡意了:“王爺,我聽窦側妃說了,你在蜀地三年過得特别辛苦。
”
啟軒嗯了一聲道:“最開始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吃不飽穿不好的,跟現在比就一個天一個地。
不過适應了,也沒覺得多辛苦。
”最難得是開始,那時候他覺得自己看不到希望,不知道未來迎接他的是什麼。
戴彥歆靠在床頭,輕聲說道:“王爺,對不起,當年我該陪你一起去的。
”若是當年是她陪着一起去,就能見證啟軒的改變,也不會留下遺憾。
“傻話。
偌大的王府沒個主事人不得亂套了。
再者你走了,旪哥兒他們兄妹幾人怎麼辦?
”若是現在,妻子還走得開。
畢竟旪哥兒跟晡哥兒他們都成親了,能頂起門戶了。
可他離京時候旪哥兒也才十多歲,親都還沒定。
戴彥歆沒說話了。
啟軒拿了毯子給戴彥歆蓋上,柔聲說道:“别想了,睡吧!
”
抓着啟軒的手,戴彥歆說道:“王爺,你有沒有後悔娶我?
”這些年,她對啟軒并未付出過真心。
以前她并不後悔,因為她覺得雲啟軒不值得。
可現在,她卻是後悔了。
若是當年她好好規勸或者管住啟軒,或許她跟雲啟軒就不用做二十年同床異夢的夫妻。
啟軒聽到這話一愣,轉而笑着說道:“沒有。
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
”
戴彥歆垂下頭道:“王爺,我不是一個稱職得妻子。
我以前,對你很防範。
”
有她爹娘的事例在前,她根本就不相信一世一雙人。
所以知道啟軒跟路氏的事後,她就在心裡築起了一道高高的城牆,将啟軒隔絕在外。
啟軒也不生氣:“我以前那般混賬,你對我防範也是該的。
”
說完,啟軒反握戴彥歆的手:“彥歆,你知道嗎?
我真的很感激母親選了你做我的妻子。
我也一直為娶到你而慶幸,也為你驕傲。
”
“驕傲?
”
啟軒笑道:“對呀!
這些年,你培育出那麼多優秀的孩子出來,難道不是值得驕傲的事?
”如今文華堂,已經是天下所有女學子想進入的地方了。
這話說得戴彥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文華堂能有今天,最大的功臣是母後。
我也就協助母後,做些瑣碎的事。
”
啟軒說道:“母後是文華堂的創始人,她的功勞誰都取代不了。
可沒你們的辛苦操勞,文華堂也不會辦得這般好。
”
這話,讓戴彥歆聽得特别舒服:“以前沒發現王爺口才這般好。
”
晚上啟軒也沒回前院,而是留下來陪着戴彥歆。
半夜的時候,戴彥歆口渴想起來。
啟軒被驚醒以後,将她按回去:“你躺着,我給你端去。
”
喂完水,啟軒又關切地問道:“要不要如廁,我抱你去。
”
戴彥歆好笑道:“王爺,我隻是感染了風寒,不是重病不起。
”雖然覺得啟軒有些小題大做,但心裡卻是暖暖的。
“你生病,身體沒力氣。
要沒走穩,摔倒怎麼辦?
”
戴彥歆笑着道:“我沒想如廁。
趕緊睡,再不然天就亮了。
”
啟軒這才重新躺下。
看着閉上眼睛睡着得啟軒,戴彥歆笑了起來。
五年前太後勸她真心跟接納雲啟軒好好過日子,她礙于情面答應了,可實際上心裡沒将其當一回事。
也是因為父母給戴彥歆的陰影太重了,讓她覺得沒有男人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所以這些年,她一點都不覺得苦。
可這幾年過去了,她才知道有男人呵護你為你分擔,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她也終于明白,為何玉熙七十歲的人看起來跟五十多歲似的。
啟軒貼身照顧着戴彥歆,直到她病好。
戴彥歆與啟軒說道:“按照往年的慣例,這兩日父皇跟母後要去避暑山莊避暑。
王爺,這次我想與你一起去。
”
啟軒很意外:“家裡的事你放得開?
”上次去昌州,也還是勸說了好久才同意。
戴彥歆笑着說道:“有什麼走不開的,兩三個月就回來了。
現在也不比從前,府裡的事有大兒媳呢!
”
聽到這話,啟軒特别的開心:“等會我跟爹娘說,他們知道肯定會很高興。
”
戴彥歆覺得啟軒笑得好傻。
ps:有讀者說六月很傲,不将你們放在眼裡。
其實六月珍惜每一個讀者,隻是口拙不知道該怎麼回複。
這些年,六月都是靠着大家鼓勵跟支持才堅持下來,甚至中間有一段特别艱難的日子也是靠着你們才熬過來的。
真的,六月非常感謝大家,感謝你們一直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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