珸哥兒被帶到家裡,棗棗就将他丢到一旁沒管。
躺椅子上小半天,珸哥兒渴得不行:“水……”
叫了半天沒人應,珸哥兒氣得大叫道:“水,我要喝水……”
可惜不管他怎麼叫,都沒人應。
實在渴得不行,珸哥兒隻能艱難地爬起來找水喝。
水沒找着,倒是在堂屋找到了一碗能照見人影的白米粥。
此時珸哥兒渴得喉嚨都快冒煙了,也就顧不上什麼髒不髒了。
一碗白米粥下肚,珸哥兒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放下碗沒一會,棗棗就進來了。
珸哥兒有些怕棗棗,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姑祖母……”
棗棗掃了一眼幹幹淨淨的甜白瓷碗,面無表情地問道:“怎麼?
不嫌髒了?
”竟然因為田了下了大糞嫌棄東西髒不吃,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都沒辦法相信。
珸哥兒哪敢跟棗棗直視,趕緊低下頭。
棗棗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曾祖父當年為了活下來,生吃過蟲鼠。
我當年落入崖底,為了活下來連蠍子都吃過。
”在陷入絕境之中,沒有什麼事不能吃的。
因為不吃,就意味着死。
珸哥兒吓得都忘記吐了。
棗棗也不願再跟珸哥兒多廢話,冷着臉說道:“你若是再敢矯情得不吃東西,我就餓你三天三夜,然後讓你生吃老鼠跟蠍子。
”她可不是吓唬珸哥兒,是真打算這麼做。
珸哥兒吓得臉都白了。
接下來的幾日送上來的白米粥都喝了個精光,珸哥兒半點不敢浪費。
喝兩三天的白米粥,以緻珸哥兒回到家,見到韓晶晶就大聲叫道:“娘,我要吃肉。
”天天白米粥,吃得他又差點吐了。
韓晶晶歡喜不已,忙叫廚房給他做飯。
菜一上來,珸哥兒拿了筷子就吃。
那狼吞虎咽的樣,好似餓死鬼投胎一般。
韓晶晶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說道:“慢點、慢點,小心噎着。
”
啟佑為這事,特意在福運酒樓定了一桌上等的席面請棗棗吃。
棗棗也沒拒絕,喝酒的時候聞着那酒味就問道:“這酒年份怕不少吧!
”棗棗特别喜歡喝酒,不過在桐城的時候作為守城将領她平日是不喝酒的。
可回到京城以後,就沒這個顧慮了。
沒完回到家,她都會小酌兩盅。
啟佑樂呵呵地拍了下酒壇,說道:“這可是百年女兒紅,我也就隻有兩壇。
”如今為了感謝棗棗,她可是貢獻出一壇來了。
棗棗喝了一口以後,露出陶醉的神情:“好久沒喝到這麼好的酒了。
還是京城好,樣樣不缺。
”在桐城,樣樣都缺。
其實以棗棗的身份,想吃什麼沒有。
隻是她節儉慣了,并不願意多費錢在這吃用上面。
這錢,她甯願省下來去做其他事。
啟佑樂壓低聲音說道:“大姐,我跟你說,京城最好的酒在百花苑。
”
這話并非虛言,因為雲擎喜歡喝酒,玉熙當年收藏了不少好酒。
這些酒,如今都藏在百花苑的酒窖裡。
棗棗白了啟佑一眼,說道:“我可不敢打這些酒的主意,讓爹知道還不跟我拼命。
”哪怕不能喝,雲擎也決計不給其他人。
啟佑端起酒,朝着棗棗說道:“大姐,珸哥兒的事多謝你了。
”
說起珸哥兒的事,棗棗就來火:“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是頭次聽說有人嫌糧食髒,這人還是我的侄孫。
都說慈母多敗兒,你這個慈祥的祖父也一樣害子害孫。
”
啟佑捏了下鼻子,不敢吭聲。
棗棗有着與雲擎一樣的擔心:“若是下一輩都跟珸哥兒一樣,那爹娘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危矣。
”
啟佑覺得這話有些嚴重了:“大姐,珸哥兒不是皇孫,講究些也無妨的。
”
“可你看看第四輩有特别出衆的?
就連鴻斌……”話到這裡,棗棗沒繼續往下說了。
作為一國儲君不僅要聰慧過人,還必須殺伐決斷。
可是鴻斌肖父,性子有些弱。
隻是鴻斌已經被冊封為太孫,這些話她也不好多說了。
啟佑明白棗棗話裡的意思,他沒那麼多的顧忌,直接說道:“鴻斌是守成之君,性子柔一些其實是好事。
”
棗棗不欲再多評價此事,轉移了話題:“爹娘年歲大了,我準備過段時間辭了禁衛軍統領一職專心陪爹娘。
”
啟佑聽到這話有些着急:“大姐,你不能辭了……”後面的話,在棗棗犀利的眼神之中給吞回去了。
棗棗端了一杯酒笑道:“阿佑,今天我們隻喝酒,其他不要說。
”
啟佑不明白,為什麼棗棗的态度與玉熙一樣。
隻是,不管是玉熙還是棗棗,都沒有給他答案。
沒多久,啟浩要秋獵。
獵場的安全,啟浩讓棗棗負責。
啟佑知道這事後,與棗棗說道:“大姐,自古獵場最容易出事。
大姐,這次獵場又是你全權負責,你一定要多留個心眼。
”
棗棗笑道:“這事還用你提醒。
”
可惜,棗棗放心的太早了。
獵場上鴻斌出事了,一條胳膊被老虎咬沒了。
因為棗棗是負責人,被撤職回家反省。
也是因為棗棗的身份,若不然不會罰得如此輕了。
被撤職的棗棗也沒叫委屈,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長公主府裡。
半個多月後,啟佑提着剩下的一壇百年女兒紅去公主府找她喝酒。
一杯酒下肚,啟佑說道:“大姐,害鴻斌的除了二皇子,還有淑妃跟三皇子。
”
棗棗并不覺得意外,左右下毒手的也就那些人了。
啟佑喝了一杯酒後說道:“大姐,我早就跟大哥說了,讓二皇子這些已經成年的皇子去封地上,可大哥壓根不聽我的話。
”若是聽了他的話,也就不會有這次的事。
先是雲昇,如今又是鴻斌。
父子兩人都是他看着長大的,如今一死一殘,隻要一想到這些事啟佑就難受得不行。
棗棗很平靜地說道:“阿浩自有他的想法。
”這些事,不是他們能左右得了的。
啟佑又喝了一杯酒:“大姐,為什麼你跟娘說的一樣。
為什麼你們不與我一起勸大哥呢?
也許你們勸了大哥就會改變主意,鴻斌也不會出事了。
”
棗棗笑了下說道:“啟佑,當年爹遭遇了的刺殺不下百次,可是爹如今還好好地活着。
反而是刺殺他的人,早就化為黃土了。
”
“大姐,鴻斌怎麼能跟爹比。
”
棗棗嗯了一聲道:“不跟爹比。
我們就說這次的事,鴻斌應該知道二皇子幾人想要置他于死地,為何還要逞強單獨帶着護衛去狩獵。
然後狩獵時不僅倒黴地遇見了鬼打牆,還遭遇了兇猛的老虎。
”
啟佑一臉吃驚地看着棗棗。
這事的來龍去脈,他可沒跟棗棗說。
棗棗抿了一口酒,說道:“娘經常跟我們說,一次是巧合,兩次就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幕後的人深知鴻斌的弱點,沒有獵場這事,他也沒那個命當皇帝。
”
啟佑竟無言以對。
良久後,啟佑說道:“大姐,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娘了。
”不僅變得睿智了,看問題也很透徹。
棗棗笑道:“你以為大元帥是那麼好當的。
”特别是她一個女人,那麼多人盯着她。
若是行差半步,就會前功盡棄。
所以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她是走一步想十步。
想得多了,很多的事情也就看得透了。
啟佑将心頭的擔憂與棗棗說道:“鴻斌一條胳膊沒了,儲君之位是保不住了,接下來定又是一番儲位之争了。
”
棗棗看了一眼啟佑,說道:“阿佑,儲君這事你别摻和。
若是啟浩問你的意見,你就讓他問娘去。
”
啟佑猶豫了下說道:“大姐,五皇子的性子不合适為帝。
剩下的,就是鴻琅。
可是這孩子才六歲,太小了。
而且,變數也太多。
”
棗棗重複了剛才的話:“阿佑,儲君這事由阿浩跟娘決定,你别摻和其中。
阿佑,大姐不會害你的。
”
啟佑聽到這話,點頭道:“好,我聽大姐您的。
”
也是巧合,朝堂上就有大臣提出該重新冊立儲君。
大部分人提議立五皇子,因為五皇子是儲君。
也有少部分的人認為四皇子更适合為君,提議立四皇子為儲君。
鴻斌剛醒過來,現在朝臣又說要重新冊立新儲君,這讓啟浩特别的煩躁。
下朝以後,啟浩叫了啟佑到上書房:“阿佑,剛才朝堂上為何不說話?
”
啟佑說道:“大哥,鴻斌剛脫離危險,若現在重冊儲君肯定會傷了這孩子的心。
”
啟浩的意思,也是等過一段時間再提儲君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皇後沒熬住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啟浩難以置信。
然後,再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暈了過去。
啟浩病得連處理折子的力氣都沒有,頭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無力處理政務,他讓六部尚書協同一起處理政務。
養了大半個月,啟浩的病才好。
也是這次的病,讓啟浩改變了想法。
他覺得應該早些冊立新的儲君。
這樣一旦他有個意外,朝野也不會引起動蕩。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五皇子主動上折子說他隻喜研究器械對當皇帝不感興趣。
五皇子退出,那就隻剩下四皇位是唯一合适的儲君人選了。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四皇子是闆上釘釘的太子時,三十年沒理過朝事的太後卻公開反對立四皇子為太子。
雖然玉熙退出朝堂三十年,但她在朝堂上的影響并沒有消散。
她反對立四皇子為太子的消息一傳出,除了四皇子的鐵杆,其他原本傾向四皇子的人都保持中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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