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家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門戶也不是很嚴,他們家的事很容易就能打聽到了。
如惠沒讓自己的人去,而是叫了孟苒希的長随長列去打聽此事。
這樣,也不打眼。
隻用了一天,長列就給如惠回了話:“三奶奶,湯家二姑娘六歲去了女學念書。
不過在她十歲那年湯太太病逝了,她也就沒再去女學繼續念書了。
”
如惠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竟然念過書:“還有呢?
”
長列回道:“兩年前她就跟湯家大奶奶學管家了。
去年年底湯家大奶奶生病她幫着管家,管了一個多月,沒出什麼差錯。
”
如惠颔首,他爹要求女方一定要能管家理事,這方面湯家二姑娘完全符合要求。
想了下,如惠又問道:“這位湯姑娘長得如何?
性情怎麼樣?
”
長列說道:“據湯家那位管事婆子說這湯二姑娘長得很漂亮,與人說話時也是細聲細語的。
當初蕭家六爺一眼就相中了她,然後求了家人上湯家提親。
”蕭家門第比湯家要高,若不是湯二姑娘樣樣出色,哪怕兒子相中蕭家二夫人也不會上門提親。
晚上孟苒希回來,如惠就與他說道:“你跟湯二爺說一聲,我想見見湯二姑娘。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見過人後她才好跟甯海說。
若不然娶了個潑婦或者跟馬氏一樣,又有的鬧騰了。
甚至,到時候還會怨上她。
若不是心疼甯海,如惠是真不願意幹這吃力不讨好的事。
過了兩日,孟苒希與就如惠說道:“唐興修說她大嫂三日後會帶了湯二姑娘去靈山寺上香,你要見她就得去靈山寺了。
”
如惠多敏銳的人,一聽就問道:“湯興修将這事跟湯家大奶奶說了?
”
孟苒希搖頭道:“這個不清楚。
不過,湯興修是沒法帶湯二姑娘出門的。
”唐老爺怕他将湯二姑娘帶出來送走,讓他們找不着人了。
如惠嗤笑一聲說道:“看來,湯家大爺跟湯家大奶奶都贊成湯二姑娘去守望門寡了。
”若不然,湯家老爺不會對他們夫妻這般放心了。
如惠在靈山寺如願見到了湯二姑娘,可惜沒能說上話。
因為這姑娘身邊,有兩個婆子寸步不離地跟着。
湯二姑娘确實如長列所說,長得很漂亮。
如惠自言自語道:“有時候容貌出衆,真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湯二姑娘沒長得這般漂亮,也許就不會被蕭家六爺看中,也不會被逼着去守望門寡了。
麥穗卻是說道:“三奶奶,這姑娘整個人一點生氣都沒有。
”看着,就跟個木頭人似的。
“換誰碰到這種事,都得心如死灰。
”不過若是換成是她,甯願拼盡一死也不會去守望門寡了。
麥穗不由說道:“那她為什麼不逃呢?
跑去女子救濟院也行呀!
”
如惠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當她身邊兩個婆子是擺設?
還有,她知道女子救濟院在哪裡?
要身邊沒人護着,跑出來碰到拐子被賣到青樓,那更生不如死了。
”長得這般漂亮身邊沒随從跟着,百分百得遭人惦記。
麥穗打了個冷顫,沒再敢說話了。
回到家裡,如惠将這湯家二姑娘的情況都寫下來,然後派人送去給了肖氏。
肖氏雖然很不願讓如惠插手這事,可如今人選已經相好了,再吵也沒意義了:“如惠給方輝相中了刑部主事湯家的二姑娘。
”
“這姑娘怎麼樣?”
肖氏說道:“阿惠說這姑娘在女學念過書,後因為母親病逝沒再去了。
長得很漂亮,管家理事也沒問題。
”
“性情怎麼樣?
”
肖氏搖頭道:“阿惠說她打聽到此女性情寬厚為人和善,不過如惠隻是遠遠見過一面并沒接觸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甯海皺着眉頭道:“這姑娘條件這麼好,湯家願意讓她給阿輝當二房嗎?
”
肖氏面露厭惡道:“這姑娘的未婚夫是蕭家的六少爺。
不過這蕭家六少爺半年多前病死了,對方要她嫁過去守望門寡。
她爹跟大哥,都同意了。
阿惠說,湯家必定許了什麼好處給他們。
”這當爹跟大哥的,也夠狠心的。
肖氏接觸過兩個守望門寡的女人。
按照肖氏的說法,這兩個女人跟活死人沒啥區别了。
活着,完全就是在熬日子。
“蕭家?
不會是蕭大學士他們家吧?
”蕭大學士,也是當今聖上的老師之一。
若是他們家,甯海可不願意與其交惡。
肖氏搖頭道:“不是,是誠安伯夫人蕭氏的娘家。
”蕭氏二哥倒是有些才能,如今在山西省内任一知府。
聽到這話,甯海心中的顧慮頓消。
第二日他就請了他一個如今在刑部當差的舊部,讓他跟湯家老爺說這事。
當日傍晚這位舊部就跟甯海說,湯家老爺同意将湯二姑娘嫁給了方輝做二房。
這其實在甯海的預料之中。
就湯老爺這種人,隻要他給的好處比蕭家多自會答應。
再者,甯家的門第可不是蕭家能比的。
蕭家知道截胡的是安陽侯府,也是敢怒不敢言。
沒辦法,誰讓勢不如人呢!
雖然說二房也是娶,但卻沒有娶妻那麼複雜跟繁瑣。
重視的話選定日子擺上幾桌,請至親的人來吃杯喜酒,然後敲鑼打鼓将人迎進門。
不重視其實與納妾沒什麼區别,一頂花轎将人擡回家就完事了。
甯海是比較重視此事,所以就請了高僧選個好日子。
日子一定下,甯海就寫信給方輝讓他接到信回來。
在信裡,他還特意叮囑方輝将壯哥兒帶回來。
接了信,方輝就跟上司告假。
因為這次回去不僅要娶側室還要分家,所以他請了兩個月的假。
回到家,方輝就去找了馬氏。
自上次的事出了以後,馬氏三五個月都未必能見到方輝一面。
馬氏看到他,驚喜不已地迎了上去:“相公,你回來了。
”
方輝神色很冷淡,說道:“爹寫信來,要我回京一趟。
”
馬氏聽到這話,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也要回去嗎?
”她一點都不想回京,因為回京就得面對肖氏以及據說樣樣出色的弟妹。
以前還沒覺得,可現在方輝卻是特别讨厭看看到馬氏這模樣了。
夫妻這麼多年,他自問對馬氏已經很好了。
可她卻還是這模樣,好似虐待了她似的。
方輝說道:“你不用回去。
不過爹信裡說,讓我帶了妞妞跟壯哥兒回去。
”
馬氏面露驚恐,想也不想就說道:“不行,不能讓妞妞跟壯哥兒回去。
老爺,他們可是我的命根子,你要帶走他們,就是在要我的命。
”
方輝忍着怒氣說道:“這次帶妞妞跟壯哥兒回去是為了讓他們上族譜。
還是說,你不想讓他們上族譜了?
”不上族譜,就不算是甯家的人。
以後甯家,完全可以不認的。
馬氏再愚蠢,也知道上族譜對孩子意義重大:“讓妞妞跟壯哥兒回京城可以,但我也要回去。
”再不想見到肖氏,可為了孩子她也隻能跟着回京了。
“你回去做什麼?
是嫌自己做的蠢事還不夠?
”方輝對馬氏早就沒了耐心:“我隻是告訴你一聲,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帶他們回京城。
”
可惜,妞妞不配合。
她一直哭喊着要娘,為此還将抱着她的婆子的手咬傷了。
方輝朝着她說道:“我們這次去京城,兩個月以後就回來了。
”
妞妞不願意:“我不要走,我要陪在娘身邊。
除非,你讓娘跟我們一起去。
”
方輝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真要陪在她身邊,不跟我回京?
”
妞妞倔強地說道:“我要跟在娘身邊。
”
方輝說道:“既如此,那你就留下吧!
”其實甯海信裡也隻是讓他将壯哥兒帶去京城并沒提妞妞,是他自己想帶妞妞回京。
卻沒想到,女兒不配合。
當日,方輝就帶着壯哥兒回京了。
因為帶着孩子,所以路上花費的時間比較長。
半個多月以後,他才到京城。
方輝回到家,就帶着壯哥兒去見甯海與肖氏:“爹、母親,不孝兒回來看望你們了。
”
壯哥兒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孫兒見過祖父、祖母,祝祖父祖母身體安康,事事順心。
”
肖氏不喜歡馬氏,所以對兩個孩子也不親近。
不過,終究是自己看着長得的。
等壯哥兒行完禮以後,肖氏将他拉到自己身邊關切地問道:“趕這麼遠的路,可有累着?
”
壯哥兒搖頭道:“孫兒不累。
”
肖氏摸了下壯哥兒的頭,與身邊的丫鬟說道:“帶大少爺去泡個澡換身衣裳。
”
壯哥兒看向方輝,見他點頭這才跟着丫鬟走了出去。
不過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顯然這孩子很緊張。
等孩子出去以後,肖氏說道:“湯家二姑娘長漂亮,還在學堂念過書,管家理事不在話下。
若不是事出有因,這姑娘是絕對不會給你做二房的。
方輝,等湯家姑娘過門,要好好待人家。
”
“多謝母親。
”在發生那麼多事後,肖氏還願意為他的事奔波操勞,這讓方輝既感動又内疚。
憑良心說,肖氏作為一個嫡母,真的是挑不出半點錯。
肖氏擺擺手說道:“謝就不用了,隻希望你以後能把日子過好,别再像以前似的。
這樣,你爹也能少操幾分心。
”若不是為着甯海,她才不管這事。
方輝聽了這話,很是羞愧:“都是兒子不孝,要爹跟母親一直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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