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菱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婆子過來說道:“王妃,尹娘子求見。
”尹佳佳這一年經常來佑王府,府裡的人對她很熟悉了。
尹佳佳已經報名考京師女學堂的女先生。
京師女學堂雖然比不上文華堂,但在京城也是很好的女學堂之一了。
最開始尹佳佳很擔心,怕對方會拒絕她。
可去報名的時候幾位女先生知道她的底細後,表示很欽佩她,還給她諸多的鼓勵。
如今她是充滿幹勁,除了伺弄下菜地,其他時間都在看書。
不過再忙,初一十五她都會過來的。
考試固然重要,可身體更重要。
黃思菱看到尹佳佳,笑着道:“佳佳,最近氣色好了很多。
”她親眼看着尹佳佳的改變,所以感觸也很大。
尹佳佳一臉感激地說道:“思菱,多虧了你。
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準備?
”
知道她要考試,黃思菱就告訴她應該看哪方面的書以及考試面試時要注意什麼東西,這樣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所以說有個地位高又善心的朋友,真是受益匪淺。
黃思菱笑着道:“也是你自己願意努力。
”若是尹佳佳沒這個心思,她就是想幫也沒用。
聊了兩句,樂太醫過來了。
樂太醫先給黃思菱與旭哥兒診了平安脈,然後才給尹佳佳診脈。
診完脈,樂太醫笑着說道:“尹娘子,我給你開換個方子。
吃完這個方子,以後就不用再吃了。
”
言下之意,就是她的宮寒好了。
尹佳佳又驚又喜,紅着眼眶說道:“多謝太醫。
”
樂太醫說道:“不要吃冰涼的東西,平日注意不要受寒。
”按照預期,是要兩三年才能調養得好。
尹佳佳好得如此快,一來是經常勞作身體越來越強壯了,二來也是因為她保持好的心情。
黃思菱笑容滿面地說道:“佳佳,恭喜你呀!
”
尹佳佳很高興,不過她還是拜托樂太醫不要将這事說出去,特别是不能告訴她爹。
樂太醫點頭道:“我不會跟令尊說的。
”尹白沛如今任太仆寺卿,也有一定的權柄。
若是尹佳佳沒特意叮囑,尹白沛問起,他肯定會說的。
畢竟,這是好事。
不過現在,他是不打算說了。
黃思菱等樂太醫出去以後,開口問道:“你不是已經跟你家人和好了?
你現在身體好了,為什麼不告訴他們?
”尹夫人隔三差五要去女子救濟院,時間長了,尹佳佳也軟化了。
如今,母女兩人相處得還算融洽。
其實,這隻是黃思菱自己的看法。
尹佳佳雖然跟娘家和解了,但她心裡有疙瘩。
而且怕父母胡亂再将她嫁了,死活不回尹家。
尹佳佳苦笑道:“我爹娘若是知道我身體沒問題,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定下我的親事,然後将我嫁出去了。
”
“你爹娘想你改嫁,也是為你好。
”現在還年輕,自然無事。
可老了以後沒兒沒女的,孤單單一個人很可憐的。
尹佳佳搖頭說道:“這次,我不想讓他們定下婚事,我想要自己挑。
”對方可以沒有顯赫的家世跟過人的才華,也可以沒有萬貫家财,但品性一定要好。
最重要的是,得是真心想要娶她。
隻有真心想娶,婚後才會對她好。
若不滿足這些條件,她甯願孤獨一生也絕不再嫁。
嫁個像陳松林這樣的男人,還不如獨身過下半輩子。
至少清淨,不用受委屈。
黃思菱猶豫了下說道:“要不要我幫你留意下。
”
尹佳佳拒絕了:“不用了。
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
”雖然她很感激黃思菱,也知道黃思菱是個心善的人,但她真不相信黃思菱的眼光。
她現在是改嫁,若是再沒嫁好那就真的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所以,改嫁這事對尹佳佳來說必須慎之又慎。
其實剛才黃思菱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
她現在都沒怎麼出門,交際圈子比較窄。
想給尹佳佳尋個稱心如意的夫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者,讓丈夫知道又要罵她了。
要知道,丈夫最不喜歡她做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
如今聽到她拒絕,心頭松了一口氣。
啟佑接到京城送來的判決書,就去見姚二娘了。
聽到自己被判處死刑,姚二娘神色很平靜。
仇已經報了,雖死無憾。
啟佑問道:“白绫、毒酒、匕首,這三樣你選哪一樣?
”
“毒酒吧!
”上吊,死相很難看。
她怕到地底下,家人見了會害怕。
啟佑嗯了一聲道:“你還有什麼心願?
若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幫你完成。
”若換成是他,家人被歹人害死他也會去選擇報仇。
然後,将這些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所以相比,姚二娘比他仁善多了。
姚二娘聽到這話,輕聲說道:“王爺,朝廷能否将我家的财産還回來?
”
“你們姚家已經沒人了。
”正因為如此,啟佑才沒想過要将财産歸還姚家。
姚二娘搖頭說道:“我爹娘跟祖父母他們的後事,都是族人幫忙給下葬的。
我二堂伯,還讓我小堂弟給我爹娘以及祖父母摔瓦捧靈。
”隻有男丁,才有資格摔瓦捧靈。
姚二娘是個姑娘,沒資格的。
頓了下,姚二娘說道:“當年我家出事,辦完喪事,後又給祖母治病吃藥。
家裡的錢财,已經都花了個精光。
祖母過世,她的棺木及一應花費都是族人湊錢置辦的。
”她這些年天南海北地找仇人,也沒做個正經的營生。
所以,也沒攢下什麼錢。
啟佑覺得姚二娘運氣還不錯,雖然遭遇有些慘但族人都挺好的。
在刑部這麼多年,他聽多了族人欺淩孤兒寡母霸占他們産業的事。
所以姚家族人做的事,就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想了下,啟佑問道:“姚二娘,你堂伯家裡子孫可興旺?
”
姚二娘嗯了一聲道:“我堂伯有三個兒子,孫子也不少。
”具體數字她就不清楚,因為她已經十五年沒歸家了。
啟佑說道:“這樣,官府歸還一萬兩銀子給你們。
五千兩給你們姚家宗族,另外的五千兩,一千兩給你二堂伯,四千兩給為你爹娘他們摔瓦捧靈的小堂弟。
不過,前提是他得過繼到你爹名下。
”
姚二娘眼睛一下亮了,不過很快又黯下去了:“若是我那些侄子他們以後有誰會念書,受我的牽連,他們不能科考,那可就是我的罪孽了。
”
啟佑不會為姚二娘破例,隻是說道:“這個情況,我到時候會派人跟你二堂伯以及你那小堂弟說清楚。
若是他們不願,再從族裡挑過人就是。
另外,罪犯家屬隻是三代之内不能科舉,并不是永遠不能科舉。
”姚二娘宗族并不是什麼豪門望族,四千兩銀子對他們來說肯定是一筆巨款。
有這麼大一筆錢,加上姚二娘家人都死光了,肯定有很多人樂意過繼到她家了。
姚二娘跪在地上,一邊給啟佑磕頭一邊說道:“王爺,二娘來生再報你的恩德。
”
啟佑搖頭道:“我不要你報恩。
隻希望你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幸福美滿過一生。
”
姚二娘跟阿阮兩人身亡以後,啟佑讓人給他們收斂了。
然後派了貼身随從趙謙,送兩人回老家。
另外還叮囑趙謙,讓他将過繼的事落定後再回京城。
若男從上到下,認真打量着啟佑。
啟佑不自在地問道:“若男姐,有話就說,别這麼看着我。
”
若男笑着說道:“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熱心腸。
”啟佑說不上冷血,但絕對不是熱心的人。
啟佑搖頭說道:“若是當時官員能用心查案,将趙大徐二他們抓着繩之以法,姚二娘也不會因為報仇蹉跎一輩子。
”要抓了罪魁禍首,将他們斬首示衆。
姚二娘會為家人傷心,但随着時間的流逝肯定能平複心裡的傷痛。
長大成人後嫁人生子,過着平凡卻安穩的日子。
可就因為官府不作為,逼得她自己報仇。
若男嗯了一聲說道:“你也别多想了,姚家這案子與你并沒有幹系。
再者,我聽祖父說周朝跟燕朝的時候,冤假錯案到處都是。
老百姓求告無門,隻能默默忍受。
”
啟佑豈是悲春秋的人,他說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提高辦案效率減少類似的慘劇發生。
”
若男笑着說道:“這個我可幫不了你。
不過,若是以後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
“好。
”這真是意外之喜。
案子辦完了,一行人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啟佑看着若男就一個小包裹,忍不住扶額:“若男姐,你出門一趟怎麼能空着手回去?
怎麼樣也得給紫堇姑姑還有姐夫他們帶一份物回去呀!
”
“京城什麼沒有,何必在這裡買?
”帶那麼多東西,費勁。
啟佑說道:“若男姐,東西不在貴重不再多,而是在乎心意。
”
若男覺得麻煩,不過最後還是聽從了啟佑的建議,跟着他出去買禮物。
若男買東西都是看中就買,價格都不看,問明價格就要準備付錢。
豪爽得讓啟佑都看不過眼了,忙讓身邊的随從跟店家讨價還價。
若男說道:“看中就買了,讨價還價的多浪費時間。
”
得,這還是嫌他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