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看了甯湛的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兄弟相殘,還不知道舅舅多難過了。
啟佑冷着臉說道:“娘,該定鐵方嘉死罪。
”敢殺他兄弟,必須死。
玉熙看了一眼啟佑,說道:“你熟讀大明律法,律法上對于殺人未遂該怎麼定?
”
啟佑不甘地說道:“娘,若是這次放過他,他還是會害阿湛的。
”
“現在他害不了阿湛,将來更害不了阿湛了。
”說完,玉熙說道:“阿佑,你不能憑自己的喜惡來斷案子。
若是這樣,以後你就無法公平公正地處理任何一個案件。
”
啟佑沒吭聲了。
玉熙道:“按照律法,殺人未遂重責二十大闆,流放二十年。
鐵方嘉謀害親弟,罪加一等。
”
“娘,就将他流放到西海吧!
”西海那邊的百姓靠着放牧為生,生活比較艱苦。
而且牧民多為夷族,對漢人很排斥。
一般也隻有罪大惡極的人,才會流放到那裡。
因為流放到那裡的犯人,能活下來的很少。
玉熙點了下頭道:“若确認阿湛所說屬實,就将他流放到西海。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不能聽信片面之詞。
哪怕她相信甯湛不會騙她們,可程序還是要走。
啟佑是相信甯湛不會騙他的:“娘,那鐵方輝呢?
”
玉熙轉過頭看着啟佑,說道:“阿佑,阿湛在信裡沒提鐵方輝,就表明這次的事他沒有參與。
阿佑,你關心甯湛是好事,但手不要伸那麼長。
”
“可要他也害阿湛怎麼樣?
”
玉熙說道:“想殺我跟你爹的數不勝數,可如今我跟你爹不也好好的。
隻要自身強大,就不怕任何的陰謀詭計。
”
啟佑撇撇嘴:“好吧!
”他以後提醒阿湛,多防備鐵方輝一些就是了。
晚上玉熙與雲擎談起了這件事。
雲擎說道:“當日你都提醒了舅舅,沒想到還是沒能避免兄弟自相殘殺。
燕無雙這一招,太毒辣了。
”幸好他家兒子都懂事,不怕挑撥。
玉熙搖頭說道:“這事,與燕無雙沒什麼關系。
就算沒有燕無雙,以鐵方嘉的性子他也容不了阿湛騎在他頭上。
”嫉妒,可以将一個正常的人扭曲掉。
更不要說,鐵方輝原本就被陸姨娘養歪了。
雲擎一臉慶幸道:“幸好啟浩他們四兄弟感情都很好,我們不用擔心這個。
”
玉熙笑道:“也是啟浩足夠優秀,鎮得住啟睿三人。
”三胞胎在啟浩面前,那都老老實實的。
因為顧忌到甯海的臉面,這個案子并沒有公開審理。
确定了甯湛所說屬實,刑部就給出了結果。
看着判決結果,甯海眼神黯了下來。
方輝聽到結果下來了,忙跑來問甯海:“爹,方嘉會受到什麼懲罰?
”
“重責二十大闆,流放西海,永不得赦。
”念完判決結果,方輝面如死灰。
其實原本是要重責二十大闆,不過怕打完以後人就沒了,所以就沒加。
甯海說道:“西海雖然環境惡劣,但至少沒有判處他死刑,還留了他一條命。
方輝,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
方輝說道:“爹,我要去西海。
”這樣,他就能就近照顧方嘉了。
“你若是不打消這個念頭,我現在就讓人将你押回軍營去。
”方嘉已經毀了,他不能再将方輝搭進去了。
方輝說道:“爹,姨娘臨走之前讓我一定要照料好方嘉的。
”
現在甯海最聽不得陸姨娘這三個字:“方嘉會成這個樣子,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也幸虧陸姨娘死了,若不然他現在非得掐死這個女人。
對于這個判決結果,肖氏母子三人都比較滿意。
方嘉被打了二十大闆,并沒有立即被送去西海。
而是留在監牢裡養了十天傷,然後才上路的。
這事解決後,肖氏朝着甯湛說道:“阿湛,你跟如惠明年開春再走吧!
”她是真舍不得跟孩子分開,可甯海又需要她照料。
此時的肖氏,真是恨不能将自己分成兩半。
“好。
”失蹤的兩日讓肖氏受到驚喜,甯湛非常内疚。
如今肖氏提的這個要求又不過分,甯湛自然不會拒絕。
十月初,桐城就下起了大雪。
越是臨近過年,天越冷。
如惠被凍病了一次了就再不敢出門,成日龜縮在家裡。
如惠說道:“早聽說桐城特别寒冷,出門吐口唾沫很快就結冰,我之前還以為是誇張。
”結果這傳聞,半點不誇張。
肖氏正在做小衣裳,聽到這話擡頭道:“不出去就沒事了。
”一到冬天,肖氏就不再出門了。
出門一次,就得受一次罪。
“天天待在屋子裡,悶得慌。
”要在京城,她肯定參加宴會去了。
若不然,也在家裡邀請幾個好友來玩。
肖氏笑道:“其實我們已經很好了,那些普通百姓可沒有地龍。
到了冬天,就隻能縮在被窩裡取暖。
”
如惠說道:“我聽阿湛說,以前朝廷不作為,軍中有士兵因為沒有足夠的取暖物資被凍死呢!
”衣服棉被都不保暖,士兵身體再好也扛不住。
肖氏拿起針線說道:“以前我不知道,但現在是決計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過冬的物資,八月份就發下去了。
而且都是嶄新的棉被跟羽絨衣,特别暖和。
”
肖氏點了下頭。
傍晚時分,甯湛帶回來一頭狍子。
如惠驚喜不已:“阿湛,哪來的狍子?
”狍子的肉非常鮮嫩,特别好吃。
春夏經常遲到,冬天卻很少見了。
甯湛笑道:“在路上碰到,就買下了。
娘,我們晚上吃火鍋子吧!
”這天氣吃火鍋,最爽了。
肖氏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母子三人吃着火鍋吃得正起勁,就見甯海從外面走了進來。
臉色,很不好看。
“爹,怎麼了?
”甯湛一邊說,一邊搬凳子給他坐。
坐下後,甯海說道:“西海那邊傳來消息,說方嘉失蹤了。
”
肖氏急了:“失蹤了?
怎麼會失蹤?
他是不是還想回來害阿湛?
”
甯湛卻是半點不擔心,說道:“娘你放心,他害不到我的。
”若是方輝他可能還要擔心下,可方嘉心大本事卻不強。
就他,能否走出西海都是個問題。
如惠說道:“話雖如此,以後你出門還是要多帶一些護衛在身邊。
”
甯海說道:“阿湛,我再撥一隊護衛給你。
”一隊,就是十二個人。
甯湛笑道:“太多了。
爹,再給我兩個武功好的就可以了。
”
吃完火鍋,甯湛跟了甯海去了前院:“爹,若方嘉成了強盜,安陽伯可丢不起這個臉。
爹,對外就說方嘉病死了吧!
”
甯海沉默了下,還是點頭。
結果方輝聽到這個消息,就說要去西海為方嘉收屍,還說要将方嘉的骸骨葬在陸姨娘身邊。
甯海厭惡陸姨娘,自不會讓她進甯家祖墳。
所以,方輝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葬了。
如今方嘉不被甯家承認,也進不了甯家的祖墳,隻能将他葬在陸姨娘身邊。
見甯海不願意,他帶着心腹随從連夜出了城。
幸好發現及時,甯海派人将他給押了回來。
也就他是甯海的兒子,若是其他将士不經允許敢偷離桐城,必定會以逃兵處置的。
不得已,甯海隻能将真相告訴他了:“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你去了也找不到。
”
方輝還是想去找方嘉。
甯海看他倔強的模樣,很是疲憊地說道:“若是你真要去找他,我也不攔着。
不過,你不能再留在軍中了。
”一旦離開軍中,那以前的努力就付之東流了。
而且以後,他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等于是說,甯海要他在方嘉跟前程兩者裡面選一個。
方輝右手握得緊緊的。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前程。
沒了前程,就算找着方嘉以後兄弟又如何生存?
難道還真要如那些普通百姓一樣,一輩子為生計奔波。
從伯府的大爺,淪落為普通百姓,這種落差他無法接受。
甯湛知道這事後,與雙壽說道:“方嘉若是活着,他以後肯定會來找方輝的。
不過方輝這人行事謹慎,放人在他身邊很難取得他的信任。
”
雙壽當下就明白甯湛話裡的意思:“世子爺,我知道怎麼做了。
”安插不了人在方輝身邊,那就買通他身邊的人。
方輝的心腹阿強對他忠心耿耿,可他的父母跟妹妹都在安陽伯府。
就沖這個,雙壽就不怕他不聽話。
結果,阿強并沒有因為雙壽的威脅就背叛方輝。
甯湛笑了下:“倒是個忠仆。
你跟他說,方嘉那德性,他要來找方輝必會将其牽連。
若隐瞞不說,那就是害了方輝。
”
這次阿強沒有拒絕,很爽快就答應了雙壽。
因為他也非常厭煩方嘉,這些年不管是惹了麻煩還是缺錢都找方輝,偏偏方輝礙于陸姨娘的遺言從不拒絕。
長年累月下來,早就惹得阿強等一幹心腹不滿了。
若隻是如此也就算了,這次謀害甯湛,方輝竟然差點為方嘉頂罪,而方嘉卻不幫着澄清。
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死了最好。
甯湛得了回複,笑了下說道:“就他,還想殺我。
”連方輝身邊的人都恨不得他死,做人如此失敗,又怎麼可能能成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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