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要考九天,這九天是對學識跟體力的雙重考驗。
考完以後,鐵鴻霖回到客棧,倒在床上就睡下了。
他身邊的小厮忙給他脫了鞋子外頭,給他蓋上衣裳。
醒過來後,已經是一天一夜後了。
接下來,就是焦慮的等待。
三日以後,鄉試結果出來了。
從頭看到尾,然後又從尾看到頭。
看了兩遍,鐵鴻霖也沒看到自己的名字。
鐵鴻霖雙眼無神地喃喃自語:“落榜了,竟然落榜了。
”為這一天他準備了那麼多年,卻沒想到竟然名落孫山。
小厮阿中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那我們現在去哪?
”定的房間,今天到期。
想着自己誇下海口說肯定能考中,他就覺得無顔面對他寄予厚望的祖父跟父母。
隻是經了那麼多事,鐵鴻霖很清楚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相反,若是他逃避親人會更擔心。
鐵鴻霖垂頭喪氣地說道:“回家吧!
”
不用問,看着鐵鴻霖這模樣就知道他落榜了。
鐵虎說道道:“鴻霖,我當年讓你舅舅念書,你舅舅不願意。
你看他現在,不一樣有大出息。
”就算沒有皇後娘娘這個外甥女,兒子也是正三品的将軍。
鴻霖聽到這話有些後悔,說道:“早知道,我當年就該習武了。
”習武後,也能參軍再軍中博取前程了。
春妮說道:“這次沒考中沒關系,我們三年後再考。
鴻霖,娘相信你到時候一定能考中的。
”
鐵虎卻不贊成鴻霖繼續念下去了。
不過看着小孫子無精打采的模樣,他也就忍着沒說了。
等私底下,再與鴻霖好好談談。
“先别說這麼多了,讓鴻霖洗個澡吃個飯,好好休息。
”鴻霖能考中他當然高興,可沒考中也沒什麼。
鴻博連秀才都不是,如今這個主簿不照樣當得好好的。
鴻博其實早上就知道鐵鴻霖落榜了,雖然遺憾。
不過他的想法跟春妮一樣,這次沒考中,那就繼續念。
三年後再考,反正他們家供得起。
休息了兩天,鐵虎将鐵鴻霖叫到自己的屋裡問道:“你将來有什麼打算?
”
鐵鴻霖猶豫了下說道:“祖父,我還想繼續考。
”讀了那麼多年書,哪能輕易放棄。
鐵虎沉默了下說道:“鴻霖,你自己掰下手指頭算下,你今年多大了?
”
鐵鴻霖垂着頭,沒說話。
“鴻霖,你今年二十四歲了,還沒有娶妻。
我跟你爹娘可以給你娶個媳婦,可總不能要我們幫你養媳婦跟孩子吧?
”說完,鐵虎看着他說道:“再者我們年歲都大了,如今還靠着你大哥養着。
你若是要念書,那就等于是全家都得要你大哥養了。
就算你大哥願意,我也不答應!
”
鐵鴻霖擡頭看着鐵虎:“祖父……”他是真沒想這麼多,就想着再拼一回。
“鴻霖,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念書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反正他是不支持鴻霖繼續念書。
鴻霖有些苦澀:“祖父,我不念書還能做什麼?
現在回家種地,我也不會呀!
”
聽到這話鐵虎神色緩和了許多,沒一意孤行說要繼續念書就好辦:“我寫信給你舅舅,求他給你在軍中謀個書吏之類的差事幹。
隻要你不怕苦不怕累好好當差,有你舅舅在,你将來不會比你大哥差。
”甯海是桐城一把手,有他看護着何愁不能往上升。
鐵鴻霖沒有拒絕,隻是說道:“祖父,你容我考慮考慮。
”
“你慢慢考慮吧!
”鐵虎對鐵鴻霖的性子很清楚,他不怕吃苦。
隻要不執着繼續念書,肯定願意去桐城的。
鐵鴻霖将自己關在屋裡不出來。
春妮怕他想不開急得不行,差點還讓人将門撞開。
不過,都被鐵虎攔着了。
鐵虎說道:“若是連這麼點挫折都受不了,這輩子也沒什麼出息了。
”
第二天早晨,鐵鴻霖從屋裡走出來。
那眼睛,都通紅通紅的。
春妮抱着他,哭着說道:“兒呀,你想念就念。
我跟你爹,砸鍋賣鐵也供你。
”
鴻博嘴角抽搐了下。
鐵鴻霖原本決定放棄念書,心裡難受得不行。
可聽了春妮這話,卻又覺得放棄念書是對的。
他都這歲數還讓年邁的父母操勞,太不孝了。
“娘,我想通了。
我都這麼大了,要還靠爹娘跟大哥養着,那跟廢物有什麼區别。
”他決定了,就去桐城。
隻要好好幹,肯定能混出名堂的。
也是因為有甯海這座大山在,要不然鐵鴻霖沒這個自信。
鐵虎聽到這話,很滿意:“你能想通就好。
你年歲也不小了,也該說一門親事了。
”
這次鐵鴻霖沒有再拒絕。
春妮歡喜得不行,轉頭就跟大兒媳商量起這件事來。
鐵鴻霖對妻子的要求隻有一個,對方必須識字。
可這小縣城,識字的姑娘真是鳳毛麟角。
甯海的回信到了,鐵鴻霖的親事還沒敲定下來。
看完信,鐵鴻霖說道:“祖父,舅舅說可以在軍中給我謀了個知事的差事。
”知事是正八品的官兒,也算是朝廷命官了。
“那就好。
”
親事沒定,鐵虎跟春妮夫妻也不可能讓他去桐城的。
當日晚上,春妮與鐵鴻霖說道:“俞家的姑娘長得漂亮,人也溫柔和氣。
你要錯過了,以後可找不着這麼好的姑娘了。
”姑娘不識字,不達鴻霖的标準。
。
這俞姑娘的父親,就是吏房典史的次女。
鐵鴻霖今年都二十四歲了,俞家姑娘今年才十六歲。
這麼大年歲,若不是有個當主簿的哥哥,哪能娶到人家典史家的姑娘。
鐵鴻霖沒吭聲。
鐵虎沉着臉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春妮,既你覺得這姑娘好,就将日子定下來。
”
春妮搖頭了。
若是鴻霖不樂意,被逼着娶回來對人家姑娘不好。
那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而且這種坑人的事,她也做不出來。
鐵虎等着鴻霖說道:“你嫌人家姑娘不識字,娶回來後教她認字就好了。
你現在不娶親,難不成還想去桐城娶媳婦?
”他是不介意鐵鴻霖去桐城娶妻,問題是那裡女人少得可憐,光棍不知道多少。
鐵鴻霖又不是特别優秀,十有八九是娶不上媳婦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鐵鴻霖隻能松口了:“娘,讓我見一面吧!
”若是個榆木疙瘩,就算他有心教也教不會了。
見了一面後,鐵鴻霖就同意這門親了。
春妮歡喜得不行,立即請了媒人上門提親。
然後,開始置辦聘禮。
鐵虎将春妮叫了過去,給了她兩錠十兩重的金子:“這錢,你拿去給鴻霖置辦聘禮操辦婚事。
”
“爹,我有錢。
”
上次分開,甯海又給了鐵虎一千兩銀子。
兒孫孝順,可手裡有錢想買啥就買啥。
鐵虎說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手頭壓根就沒錢。
上次為貼補鴻郎,還賣了兩件首飾。
”零花錢還是有的,但給鴻郎操辦婚事的錢肯定沒有。
春妮心頭一驚:“爹,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自以為做得很隐秘,隻丈夫一人知道。
卻沒想到,諸事不管的鐵虎竟然知道。
“不僅我知道,大寶他娘也知道。
也就大寶她娘心寬,若不然早鬧起來了。
妮子,三個兒子你得一碗水端平,若不然被兒孫怨上,你别想安享晚年了。
”想當年奎子買禮物,都是一人一份從不厚此薄彼。
春妮半響後說道:“等鴻霖成親後,我就将手頭的首飾都分給她們。
”那些首飾太貴重,之前不敢戴,現在想戴也不合年歲。
鐵虎嗯了一聲道:“首飾你分給幾個兒媳婦,錢就自己收着。
自己手頭有錢,想買什麼都方便。
”沒錢,給曾孫買個禮物都得想半天。
可有錢,看中意了就買。
見春妮操辦鴻霖婚事不走公賬,傅氏勸說未果就捧了個銀匣子給了春妮。
裡面,放了一百兩銀子。
春妮握着傅氏的手說道:“你三弟娶妻,是我跟你爹的責任,哪能要你們的錢。
你放心,娘身上還有錢。
若是不夠的,到時候再跟你借。
”
聽了這話,傅氏笑着道:“什麼借不借的,娘這話說得太見外了。
娘,你若是錢不夠就跟我說。
”
今年年初,傅氏跟邵文成合開了一家酒樓。
因為廚子手藝好,酒樓生意非常不錯。
原本還想開一家繡房,因為她又懷孕了就暫時擱置了。
其實當時知道春妮賣了首飾貼補鴻郎,她是有點不高興。
不過轉念一想丈夫現在是主簿她又開鋪子賺了錢,以後還愁買不了幾件貴重的首飾。
所以,這事也就放開了。
春妮欣慰不已,這個媳婦真是娶對了。
因為鐵鴻霖要趕去桐城,所以親事就定在一個月後。
急是急了點,但該有的禮數半分不少。
新娘子娶進門,鐵家着實熱鬧不宜。
等鐵鴻霖陪着新娘子回門後,就開始着手準備去桐城了。
臨行前兩日,春妮将段鴻郎一家也叫了來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吃完飯,春妮進屋捧了一個首飾盒出來。
那首飾盒是黃花梨木的,上面雕刻着古樸的花紋。
這盒子,一看就不是凡品了。
打開盒子,衆人就被盒子裡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飾晃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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