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一片狼藉,那盆邬金玉視若珍寶的十八學士也被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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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金玉一共培育出三盆十八學士,兩盆已經賣出,這盆是留下來準備做種的。
因為決定要走,所以他準備将這盆茶花送去給俞師傅。
花盆已經打碎了,原本開的絢麗燦爛的花朵也都散落一地。
六角黑着臉看向守門的婆子問道:“二少爺是怎麼進的花房?
”
婆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奴去用晚膳,走之前将花房的關門都關好了。
”
六角踢了一腳守門的婆子:“門窗都關好了,他是怎麼進去的?
難道他還能飛進去?
”為培育這些新的品種,驸馬爺費了多少的心血跟精力。
這些,他可是都看在眼裡的。
婆子哭着叫道:“驸馬爺饒命,驸馬爺饒命。
”她沒有鎖花房的門,要不然邬樂樂也不會進花房。
而這,是她的失職。
也是婆子覺得大家都知道花房的重要性,沒人敢亂闖,所以就有些掉以輕心。
六角氣得不行。
邬金玉看婆子哭得可憐,說道:“算了,這事責任不全在她。
”在邬家的時候,除了方氏其他人都不準進他的花房。
晚上回屋睡覺,他也都會上鎖的。
原因是邬家人多龐雜,怕弄壞了他的花草。
結果,在邬家沒事,倒了公主府反而出了意外。
六出将罪魁禍首邬樂樂抓了過來。
邬樂樂不停掙紮,可怎麼都掙紮不開六出的手。
見到邬金玉,他氣呼呼地說道:“叔叔,這個狗奴才膽大包天竟然敢掐我的脖子。
叔,你讓人将這個狗奴才亂棍打死。
”其實六出就是提着他的衣領。
六出面無表情。
他是邬闊的家奴,自然知道邬樂樂的這性子。
這麼一個熊孩子你要跟他計較,非得氣死。
指着花房,邬金玉問道:“你為什麼要将屋子裡的花都弄死。
”弄壞一兩盆也就算了,可花房近半的花都被他弄死了。
邬樂樂很是不屑地說道:“不過就幾盆花,二叔你也太小氣了。
”他還打碎過邬闊書房一個唐朝的青瓷,那青瓷價值兩千多兩銀子。
六角氣得不行了:“你知道這裡面的花值多少錢嗎?
那可是上萬兩的銀子。
”要不是身份所限,他非得揍邬樂樂一頓。
邬樂樂聽到這話很奇怪地說道:“上萬兩銀子很多嗎?
”
六角氣憤道:“整個公主府一年全部的開支都沒有一萬兩銀子,你說多不多?
”棗棗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邬金玉也不是奢華的主,所以府裡的開支并不大。
當然,對棗棗來說,一個月六七百兩的開支也是一個很大的數目了。
邬金玉說道:“他還這麼小,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麼?
”說了,也聽不懂。
豈料,邬樂樂渾不在意地說道:“不過一萬兩銀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二叔他占了我家那些産業,那些産業可值幾十萬兩銀子呢!
”
聽到這話,邬金玉冷聲問道;“誰跟你說我占了你家的産業?
”想也知道邬樂樂這麼一個孩子哪知道這些,肯定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說的。
邬樂樂仰着頭說道:“我娘說的。
”
邬金玉臉頓時鐵青,他還以為這些是季姨娘或者邬金波等人故意在邬樂樂兒面前說這些話,為的是挑撥他們的叔侄情分。
卻沒想到,竟然是小方氏說的。
棗棗得了消息就過來,正巧聽到邬樂樂這兩句話:“你爹娘還說了什麼?
”早知道那另外兩成的産業就是扔給叫花子,也不讓給邬金寶跟小方氏。
見邬樂樂不吭聲,棗棗冷着臉道:“說,你若不說我就将你吊起來挂在樹上。
”
棗棗可是見過血的人,沉下臉的模樣還是很可怕的。
邬樂樂吓得不行:“我娘說叔叔是個沒用的,讓我離他遠點。
”
“占你家産業的話,也是你娘說的?
”
小孩子一害怕,什麼都抖出來了,“是,我娘說家裡的産業原本就該是我們的。
爺爺偏心,給二叔跟小叔他們那麼多産業。
”
這個小方氏,還真是貪婪的可怕。
已經讓出去兩成的産業,沒想到還不知足。
邬金玉問道:“那你爹說過什麼沒?
”小方氏雖然是他表姐,但從沒接觸過。
所以她說這話,邬金玉并不難過。
他現在想知道的是邬金寶是怎麼想的。
邬樂樂說道:“我爹讓我娘多帶些銀子去湖南。
”也是邬金玉氣惱,忘記邬金寶走的時候邬樂樂還小,那時候的事他哪能記得清楚。
不過這話,也透露出不少的信心。
棗棗狐疑地問道:“你爹讓你娘多帶些銀子做什麼?
”都是當官斂财往家裡送,沒聽過讓家裡拿錢出去的。
當然,本朝吏治清明,當官大部分比較廉潔。
這個邬樂樂就不知道。
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棗棗也沒深究下去。
方氏到的時候,看到六出抓着邬樂樂的衣領趕緊叫道:“你幹什麼?
還不快将二少爺放下?
”
六出沒有放手,不過卻看向了邬金玉。
“将他放了。
”之前棗棗說他兩個侄子都被慣壞了,他還幫着辯解了兩句。
可今日,卻是赤果果打臉了。
邬樂樂一得了自由立即撲到方氏懷裡大哭起來:“祖母,祖母……”
方氏也是了解邬金玉的性子,知道他不會對邬樂樂動手。
要不然看到他哭得這般撕心裂肺,肯定會以為虐打了他。
棗棗看都不看哭得傷心的邬樂樂,朝着花房走去。
出來的時候,面色鐵青。
此時,邬樂樂已經沒哭了。
“婆婆,花房的花全都被毀了。
其中那株價值一千六百兩銀子的茶花,也毀了。
”物以稀為貴,這十八學士的茶花固然值錢,但也不能賣到一千八兩。
要知道,現在隻是開國初,不是太平盛世。
邬金玉的花之所以賣得出價,還是占了身份的便宜。
像之前的兩盆十八學士,是一個富商給買的。
那人,想跟大公主府攀上關系。
方氏也很心疼,隻是到底還是護着邬樂樂:“大公主,樂樂還是個孩子,他不是故意的。
”
棗棗半點不客氣地說道:“婆婆,你再這樣縱容下去,小心他以後殺人放火。
”三胞胎也很調皮,有一次差點鬧了火災。
他爹知道後,将三胞胎狠狠揍了一頓。
而他娘,讓三人抄了半個月的書。
之後三胞胎雖然也會惹禍,但卻不會太過分。
方氏面色有些僵。
邬金玉心情也不好,說道:“娘,你帶了他回去。
”
棗棗盯着邬樂樂,說道:“墨蘭,等會你跟張姑姑說一聲,讓她調兩個婆子照顧二少爺。
”說是照顧,不如說是看着他。
邬樂樂看着兇巴巴的棗棗,又哭了起來:“祖母,我要回家。
祖母,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回家。
”
今日負氣出來,晚上就回去。
讓季姨娘知道了,還不定怎麼笑話她。
方氏,最恨得就是季姨娘,哪能給她取笑自己的額機會。
見方氏不答應,邬樂樂對方氏又捶又打。
邬金玉是個孝子,見狀立即走過去将邬樂樂從懷裡拖了出來。
邬樂樂扭轉頭,咬了邬金玉一口。
等六出拽開他,就看見邬金玉手上五個清晰的牙印。
棗棗氣得不行,朝着邬樂樂走去。
走出兩步,就被墨蘭抓住了胳膊。
墨蘭壓低聲音說道:“公主,那隻是一個孩子,你不能打他。
”棗棗力氣可不小,萬一将邬樂樂打壞了可就麻煩了。
邬樂樂再頑劣,那也是一個孩子。
傳揚出去,衆人肯定會說棗棗連個孩子都容不下。
正巧,墨香過來了:“大公主、驸馬爺,少爺哭得不行。
我跟曾媽媽怎麼哄都哄不住。
”先前怕沒奶請了乳娘,可棗棗生下來後發現有奶,而且奶水還很足,就将乳娘給辭退了。
棗棗此時哪裡還顧得上邬樂樂,急急忙忙回去了。
邬金玉朝着方氏說道:“娘,你帶着他回去吧!
以後你将他帶在身邊,别讓他到處亂走。
”
上萬兩銀子,方氏也心疼得很:“知道了,不會再讓他亂跑的。
”
遠遠地就聽到長生的哭聲,棗棗拿出追敵的速度,沖進了院子。
看着臉都成青紫色的長生,棗棗心疼得不行,忙從曾媽媽手裡接過來。
神奇的是一到棗棗懷裡,長生就不哭了。
戳了下長生的額頭,棗棗笑着說道:“你這臭小子,這麼點大就認人了。
”
曾媽媽說道:“少爺這是跟大公主你親。
”不得不說,皇後娘娘堅持讓大公主自己喂養是有道理的。
看,少爺跟大公主多親呢!
等長生睡着了,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以後了。
棗棗朝着曾媽媽等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邬金玉說道:“岚岚,你就别生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劃算。
”他也很氣憤,但能怎麼辦呢?
将邬樂樂打一頓,也挽救不回來那些花呀!
其實棗棗這會累得很想睡覺,并不是要說邬樂樂的事。
這會邬金玉一提,棗棗這才反應過來:“你快去花房收拾啊!
也許那盆茶花還能救回來呢!
”
邬金玉歎了一口氣說道:“茶花傷了根莖,救不回來了。
”
“那跟其他的花呢?
也都救不回來了?
”能救一株是一株,這些可都是錢呀!
邬金玉點頭說道:“我這就去。
”說完,邬金玉又道:“花房裡最名貴的十二盆花都賣了,剩下的品種都一般。
”其實裡面還有幾盆值錢的,他是故意說這話來寬慰棗棗的。
“品種再一般,那也能賣錢。
”之前答應給表姐的那六盆花,幸好早上已經送走了,要不然得食言了。
邬金玉笑着走了出去。
躺床上想睡覺,卻怎麼也睡不着。
棗棗喚了墨香跟墨蘭進來,說道:“這事,真就這麼算了?
”
墨香有些奇怪地問道:“不這麼算了還能怎麼樣?
難不成還能讓夫人賠錢?
”這話要說出口,自家主子肯定要被扣上一個噬财如命的帽子了。
棗棗說道:“我倒想,可驸馬爺不會答應呢!
”那幾十盆花,怎麼也值幾千兩銀子呢!
墨蘭明白棗棗話裡的意思:“公主的意思是要給二少爺一個教訓?
”
“對。
砸壞東西,竟然一點懼意都沒有。
這孩子,不給教訓還會惹事。
”這種熊孩子,就是欠揍。
可因為身份的原因,她也不好動手打邬樂樂。
墨蘭想了下說道:“大公主,其實要教訓他也不是沒有辦法。
”
棗棗頓時精神了:“你有什麼好辦法?
”像睿哥兒他們小時候也闖不少禍,可他們闖禍後被抓都是惴惴不安,不像邬樂樂這樣有恃無恐的。
墨蘭笑着說道:“既然邬樂樂精力旺盛得沒處使,就讓他跟黃霖習武好了。
邬樂樂嬌生慣養,肯定受不了這樣的苦楚。
”習武非常辛苦,不僅要有悟性更要有毅力。
就邬樂樂這性子,估計一天下來就得哭爹喊娘了。
棗棗覺得這主意極好:“我明日就跟婆婆說去。
”至于邬金玉,肯定百分百贊同的。
墨香插了一句:“大公主,萬一他受得了苦,要跟着黃大人學呢?
”黃霖的一杆長槍,在軍中那是打遍全軍無敵手。
若邬樂樂能拜了黃霖為師,那可就掙了。
棗棗看了一眼墨香,笑着說道:“若是他願意跟黃霖習武,那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黃霖的品性跟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若是邬樂樂願意當他的徒弟,肯定能将一身的陋習改了。
聽到這話,墨香就放心了。
方氏聽到棗棗的提議,有些猶豫:“習武,太辛苦了。
”
“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習武固然辛苦,可那些個進士哪一個不是寒窗苦讀。
若是怕苦怕累,肯定一事無成。
”原本是想給邬樂樂一個教訓,可墨香的話倒是提醒了棗棗。
這孩子哪會生來就壞的,會變成這樣無非是親人的縱容了。
若是能改了,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方氏聽了這話,臉一會紅一會青的。
棗棗說道:“若是不願意就算了。
”竟然還這般勉強,要知道府裡的護衛想求黃霖教一招半式,黃霖還不願意呢!
邬金玉握着棗棗的手,朝着方氏說道:“娘,樂樂這樣下去,以後就算不殺人放火,也很可能會成為一方惡霸。
娘,真到那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趁着他現在年歲還小,說不準還掰得過來。
”
想要人上人,必須吃得苦中苦。
方氏咬咬牙說道:“那就勞煩公主給樂樂挑選一個好的師傅。
”
棗棗說道:“放心,我會給他找個好師傅。
不過師傅怎麼教,娘你都不能插手管。
你若做不到,幹脆别費這個勁了。
”
“我不會插手,大公主你放心,我說到做到的。
”再心疼,為了樂樂的前程,她也得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