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天,眼看着要下大雨的樣子。
石榴擔心地說道:“公主,還是在附近莊子上歇息下,等明日再敢去全家村吧!
”官道修得比較平整,路好走不颠簸。
可全家村是鄉下地方,從縣城到這村子道路崎岖不平,颠簸得不行。
“繼續趕路。
”
石榴猶豫了下說道:“公主,嬷嬷肯定是已經下葬了。
”從京城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
全家的人,不可能等到她們的到來再下葬的。
再者,這樣熱的天屍體也放不住的。
“我知道。
”可她還是想盡早趕到,去給全嬷嬷上墳。
石榴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了。
很快,下起了大雨。
這路原本就不好走,如今下着雨更是寸步難行。
等到全家,已經是半夜了。
因為柳兒來全家,并沒有提前通知。
所以,全家知道這事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到了全家,柳兒已經累得人快虛脫了,洗漱後就上床睡覺了。
可是她的到來,卻是讓全家的人心都提起來了。
全正航跟全正羽兩兄弟找了全經瑁,說道:“老祖宗的事,你不能告訴公主殿下。
”
全經瑁寒着一張臉說道:“公主已經來了,就算我不說,你覺得這事能瞞得住嗎?
”
全正羽說道:“公主不會在這裡逗留太久的時間,隻要我們不說她就不會知道的。
”
全正航忙說道:“是啊!
這是意外,經瑁你就别節外生枝了。
”
全經瑁聽到這話,冷冷地看着全正羽。
全正羽憋着氣說道:“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
你告訴了二公主,除了讓全家被皇後娘娘厭棄,又有什麼好處?
到時,怕連你的差事都沒有。
”哪怕他對全嬷嬷不滿,但也知道全家能有今日的富貴生活,都是靠的全嬷嬷在皇後娘娘的體面。
若是讓皇後娘娘知道全嬷嬷是被不肖子孫害得意外身亡,定然會遷怒他們的。
一旦被皇後娘娘厭棄,那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雖然丢了官職,但有全嬷嬷這尊大佛在,全正羽這些年也過得極為舒心。
在全正航跟全正羽的逼迫之下,全經瑁垂着頭道:“若是二公主沒問,我不會主動說的。
”這已經是他的退讓。
雖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全正航跟全正羽也知道再逼也無用了。
柳兒睡了一覺,感覺人舒服了不少。
第二日用過早膳,她就帶着石榴跟一幹随從去給全嬷嬷上墳。
從村裡到山上的路修得比較寬闊平整,并沒有荊棘等物。
再者,這次柳兒是走路不是坐馬車,倒是很順利地就到了墓前。
全嬷嬷的墓是用的漢白玉砌成的,看起來非常的豪華。
墓上的字是請的縣城告老還鄉的侍郎大人寫的,然後匠人臨摹刻上去。
可以說,全嬷嬷的葬禮在整個縣城,都是沒人比得過的。
柳兒到了全嬷嬷的墳前,哭得不行。
因為哭得太傷心,竟然暈了過去。
石榴大驚,忙讓人将柳兒擡回去。
因為出來的太急,也沒有讓太醫跟随。
請的村裡的郎中又不放心,石榴讓人去縣城請了大夫過來給柳兒看診。
柳兒到全家後沒多久就醒了過來,問道:“怎麼了我這是?
”
石榴擔心得不行“公主,你傷心得暈過去,所以我們就趕緊将你擡回來了。
公主,你現在可還有哪不舒服?
”
聽到這話,柳兒就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我這肚子有些漲漲的,難受。
”說完,就準備起身。
石榴忙将她按回去了,說道:“公主,你既不舒服就躺床上好好休息。
大夫,馬上就要來了。
”
護衛騎馬将大夫接了過來。
這大夫六十多歲,坐在這馬車過來差點沒将他這把老骨頭颠散了。
可這是給公主看病,他也不敢有怨言。
把了右手的脈,大夫猶豫下後說道:“公主這脈象有些像滑脈,隻是日子稍淺,得要再過些日子才敢确定。
”
石榴面色大變:“公主,你小日子已經往後推遲了十天了。
”忙于趕路,竟然将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柳兒的小日子時間很準,這次往後延十有是懷上了。
柳兒白着臉,摸着肚子說道:“大夫,我剛才肚子有些疼,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
”
大夫都不敢太确定,揮退衆人含含糊糊地聞着可有出血。
知道沒有出血,大夫:“這些日子,殿下要好好休息,也不可勞神。
”
防備萬一,大夫開了一副藥方。
說若是肚子疼得厲害,就煎了藥吃。
石榴猶豫了下問道:“大夫,那我們公主能去縣城養胎嗎?
”這鄉下地方,缺醫少藥的,想買些滋補的東西都沒有。
大夫點頭說道:“可以,不過不能坐馬車,隻能坐軟轎。
這擡轎的人,必須是非常有經驗的。
”若是擡轎的人走得穩當,坐轎的人就不會覺得颠簸。
石榴朝着柳兒說道:“公主,休息幾日等你身體舒服了,我們還是回縣城養胎吧!
”當下肯定不能去縣城了,等身體爽利了,再去不遲。
柳兒點頭。
大夫還以為開了藥方就能回去,結果卻是被攔着不讓走。
也是怕柳兒出意外,有個大夫在身邊他們也安心。
這一呆,就是五日。
而在這段時間,石榴也知道了全嬷嬷過世的真相。
想着大夫說柳兒現在不能受刺激,石榴還是決定對柳兒隐瞞這個消息。
不過,私底下,他還是找了全經瑁:“嬷嬷不是病逝,這事你知道嗎?
”
全經瑁點頭。
石榴一腔的怒意:“嬷嬷待你那般好,你怎麼還能任由害死他的人逍遙法外。
”
全經瑁垂着頭說道:“這事我已經寫信告知皇後娘娘,如何處置全經石由皇後娘娘定奪。
”
全經石是全嬷嬷大侄孫全正航的嫡長子,原本也是一老實忠厚的孩子。
可全家富貴了,那些想要過好日子的女子就打上他的主意。
當然,被打主意的也不止他一個。
隻不過,就他最把持不住納了三房妾室。
不過納妾最多的他,子嗣卻是最少。
除了正妻生了一兒一女,四個妾都沒孩子。
倒不是懷不上,而是懷上了都生不下來。
對這事,全嬷嬷很看不上眼。
但她年歲大了,也管不過來,所以平日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年初時全經石的一個妾懷孕了,另外一個被她害得落胎的妾在她每日必經的路上撒了油。
說起來也是全嬷嬷的命數。
那懷孕的妾這日肚子不舒服沒出門,而平日從不往這邊走的全嬷嬷卻半途改道,結果踩着這油摔了一跤,還磕着了頭。
這上了歲數的老人家最怕摔着了,特别是還摔着了頭。
躺床上沒三天,就過世了。
石榴見狀,也不好再苛責全經瑁了:“這事,暫且不要告訴殿下。
”要公主知道,肯定會發怒的。
現在公主這身體,情緒可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全經瑁又不是二愣子,哪能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呢!
其實全經瑁耍了個心眼,這事他是不敢瞞着玉熙,但這信是昨日柳兒到來以後才送出去的。
這事太大了,一旦玉熙知道肯定是雷霆震怒。
全家,肯定不得好。
這種情況下,若是讓人知道是他告的密,怕是全家容不下他了。
甚至,全正航跟全正羽打死他都有可能。
所以,他就将這事推到柳兒身上。
反正,他爹跟大伯也不可能去找公主對質。
數日之後,玉熙收到了全經瑁的信件。
知道全嬷嬷的死因後,玉熙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她就說這事不對,結果真如她所預料的那般。
佟芳忙問道:“皇後娘娘,這是咋的了?
什麼事發這麼大火?
”
前方戰事吃緊,這段時間玉熙很着急,都有些上火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做降火的湯湯水水給玉熙吃。
玉熙黑着臉說道:“全嬷嬷曾孫的妾室勾心鬥角,結果卻牽連到了全嬷嬷。
”全嬷嬷這死得,也真夠冤的。
佟芳接了信看,看完以後眼眶一下就紅了:“這全家人,也太不像話了。
全嬷嬷都被他們害死了,竟然還敢隐瞞。
”
玉熙歎了一口氣:“若是全嬷嬷當日不回老家養老,就好了。
”
佟芳雖然也傷心,但還是寬慰玉熙:“娘娘,好在嬷嬷沒受什麼罪。
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
當日全嬷嬷決定要在老家養老,她去探望時勸了她。
全家的子孫又不是她養大的,又豈會真心孝順。
這些人要留下全嬷嬷,為的還不是富貴。
結果,她的擔心終成現實。
好在,她從沒想過要靠侄子養老。
等老了幹不動了,就在宮中養老。
至于娘家什麼的,她才不管。
這事既是意外,玉熙也不可能要全經石的命。
不過,除了追封全嬷嬷為二品的诰命夫人意外,其他的賞賜她全都收回。
全家人得了這懿旨,瞬間都懵了。
皇後娘娘竟然要将賞賜給全家的古董珠寶以及良田山林收回去了。
全正羽不可置信地問了頒聖旨的女官:“這位大人,是不是弄錯了?
”
女官黑着臉說道:“皇後娘娘的懿旨,本官豈有甯錯的。
”雲擎的聖旨,是禮部官員頒布的。
玉熙的懿旨,是由女官頒布的。
這在朝廷,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