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抱着哭得傷心欲絕的柳兒,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沒立即解釋,而是輕輕地拍着柳兒的後背,由着她哭。
等柳兒哭累了,玉熙取了帕子給她擦了眼淚這才問道:“誰跟你胡說八道的?
這事跟你沒任何關系,别胡思亂想了。
”
柳兒不相信地問道:“真的?
”
玉熙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娘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頓了一下,玉熙正色道:“别說這事與你無關,就算與你有關,以後也萬不能再說不碰琴這類話了。
你是為自己學琴的,不是為别人學琴。
而且辛苦這麼多年,哪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放棄了?
”
柳兒睜大眼睛道:“小事?
”
玉熙輕笑道:“怎麼?
你覺得這是大事嗎?
”柳兒跟棗棗不同,以棗棗的性子跟能耐以後肯定能鎮得住她丈夫,而柳兒卻未必。
所以,她不能灌輸柳兒一世一雙人的想法,否則就是害了這孩子。
柳兒都忘記哭了,問道:“娘,那女人要跟你搶爹了,難道這還不是大事嗎?
”雲擎沒妾侍,但柳兒經常在外走動,對于妾侍這東西并不陌生。
玉熙笑了下說道:“這算什麼大事?
你經常在外走動,可看到哪戶人家後院隻正妻一人的?
那些官員将領有幾個不納妾的,而且庶出子女也不少。
若按照你說納個妾都是大事,那些正室夫人都不要活了。
”
柳兒聽玉熙這麼說,當下就急了:“娘,爹跟那些人不一樣。
”在柳兒心目中,雲擎是世上最好的父親,沒有之一。
玉熙轉頭看着門口,輕聲說道:“有什麼不一樣?
不過不管你爹納不納妾,都不會影響到你的。
”
柳兒眼淚一下又來了:“娘,爹怎麼能納妾呢?
你跟她同甘共苦才有的今日,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對不起你的事呢?
”
玉熙摸着柳兒的額頭說道:“妾不過是個玩意,不用太在意的。
”嘴上這般說,心裡怎麼想的就隻有玉熙自己知道了。
柳兒看着玉熙說這些話時非常平靜,心中閃現過疑問,她也沒藏着捏着而是直接問道:“娘,難道爹納妾你不難過嗎?
”
玉熙自然不會說不難過了,隻是淡淡地說道:“難過又如何?
日子還得過下去。
”跟林氏一樣鬧死鬧活,又有什麼意思。
到最後被指責的是女人,男人沒有任何損失。
柳兒聽到這話就知道玉熙不是不傷心,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娘,你别難過,爹他……”說到這裡,柳兒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作為女兒,她都有些沒辦法接受冒出來的一個妾是。
那他娘心裡更難過,什麼安慰都是沒有用的。
玉熙想了下,将林氏的事跟柳兒說了:“林氏說若餘叢納妾,她就去死。
”對雲擎手底下的幾個心腹将領,柳兒也比較熟悉。
柳兒驚的不行。
玉熙緩緩地搖頭說道:“她卻不想想,餘叢才三十多歲,她死了不用多久餘叢肯定會再娶,到時候苦的還是孩子。
”就算後母不是惡毒的,可不是親生的哪裡會真正關心前任留下的孩子,能保證不苛待就不錯了。
可這孩子,不是隻吃飽穿暖就成的。
柳兒忍不住問道:“娘,若是餘叔叔真納妾了,那她會自殺嗎?
”柳兒覺得林氏可能隻是吓唬餘叢,并不是真的要尋死。
玉熙搖頭道:“這個娘就不知道了。
不過若是用這種法子威脅餘叢,那就太蠢。
這男人變了心,又哪裡會在乎你的死活。
”男人若是變心,若是有條件就和離。
和離不了的,也盡量放寬心将自己過得舒坦一些。
柳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總覺得玉熙這話意有所指。
玉熙歎了一聲說道:“這世道對女子不公,所以我們遇事更應該放寬心。
若不然,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原本她不想這般早地讓柳兒知道這世道的殘酷,可雲擎的事卻提醒她,對柳兒的過度保護隻會害了她。
柳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頭。
玉熙覺得這事得讓柳兒自己好好想想:“這事娘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時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練琴。
再過半個月,孟老先生就到了。
”
柳兒點頭道:“好。
”
全嬷嬷看着玉熙疲憊的神色,說道:“玉熙,别想了,想多了傷身。
””雲擎納妾這事對玉熙打擊很大,不過她隐藏得很好沒讓其他人看出來。
隻不過,再如何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玉熙苦笑一聲道:“當時林氏要死要活,我很瞧不上。
可現在輪到自己,才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這種痛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那是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全嬷嬷說道:“很快就過去了。
”不管是好是壞,這個坎總要過去的。
玉熙搖頭道:“這需要時間。
需要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也許,再長的時間都撫平不了心中的創傷。
全嬷嬷想了下,換了一個話題:“王妃,楊氏昨天中午生了,又是一個女兒。
”全嬷嬷說的楊氏是符天磊的二房。
玉熙有些詫異,望着全嬷嬷說道:“怎麼又是個姑娘?
”楊氏前面兩個生的是姑娘,這第三個又是姑娘。
全嬷嬷也有些唏噓,說道:“誰說不是呢!
這都八個姑娘了。
”符天磊在楊氏生第二個女兒的時候,就納了兩房妾侍。
結果,那兩個妾生的也都是女兒。
加上楊氏昨天生的,可不就八個了。
打馬吊都能湊兩桌了。
不過想想,這對想兒子想瘋了的符天磊來說,不可謂是個諷刺。
玉熙臉色古怪地說道:“符天磊想要兒子卻一直生女兒,符青蘿想要女兒确一直生兒子。
這世上的事,還真是說不清楚。
”符青蘿生完大兒子就一直念叨着要個閨女,結果後面生的兩個都是兒子。
對此,符青蘿很是怨念。
全嬷嬷說道:“王妃,我聽說符天磊想讓符青蘿過繼小兒子給他。
你覺得這事你能不能成?
”
玉熙想也不想就說道:“楊家又不是窮得養不起孩子,楊铎明怎麼會答應将孩子過繼給符家。
再者,符天磊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生。
”楊铎明這些年為她辦事,她自然不會虧待了。
别說三個兒子,就是再多三個,楊铎明都養得起。
全嬷嬷道:“若是符青蘿答應了,楊铎明應該也不會拒絕吧!
”
玉熙想起符青蘿在楊铎明面前的樣子,輕笑道:“别看符青蘿平日很兇悍,可在楊铎明面前她就是一隻小白兔。
”隻要楊铎明不答應,符青蘿是不會逆了他的意思。
說起這事,玉熙想起符青蘿在榆城時的事:“想當初在榆城符青蘿可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衆人都隻敢遠觀不看上前,就怕紮了手,為此符青蘿的婚事都給耽擱了。
那時候,榆城那些官宦人家的姑娘跟夫人沒少說她嫁不出去。
可現在,又有多少人有她過得自在呢!
”現在符青蘿大兒子跟二兒子都去學堂,她每天帶着小兒子去女子武堂教學生武功,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
而楊铎明雖然不在鎬城,但經常會送信回來,随同信件的還有各色各樣的禮物。
兩人成親多年,那黏糊勁跟别人成親時都不差。
想到這裡,玉熙陷入了沉思。
符青蘿跟楊铎明成親隻比他與雲擎晚兩年,可他們夫妻現在仍然能新婚一般甜甜蜜蜜的。
而她跟雲擎這些年卻平平淡淡,沒有一點波瀾。
全嬷嬷特意說符家的事也就是不願意玉熙多想,見玉熙的樣故意放高了聲音說道:“有的人覺得丈夫常年不在身邊很苦,所以這日子好與不好主要在于心态。
”
說完這話,半天沒得到回應。
全嬷嬷擡頭,就見玉熙眉頭緊鎖好像被什麼難題給困住了一樣。
全嬷嬷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了。
過了好半天,玉熙才回過神來。
全嬷嬷問道:“玉熙,你剛才在想什麼?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玉熙這個樣子了。
玉熙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我原本想着,若是柳氏的事是個誤會,這事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可現在想來,這個想法卻是大錯。
”
全嬷嬷沒覺得玉熙這個想法有錯;“為什麼會這般說?
”
玉熙說道:“若是雲擎真納了柳氏,我也就認了。
可若是這隻是一個誤會,我卻将這事輕輕揭過,難保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生。
”所以,這事她必須考慮下,該怎麼處理對她才最有利。
全嬷嬷明白玉熙的意思,若是誤會那就要給雲擎一個教訓。
若是真納了,那又得是另外一種處理方法了。
全嬷嬷說道:“這個你得把握好分寸。
這事若沒把握好分寸,可能夫妻情份真到頭了。
”她知道玉熙雖然心裡傷心難過,但卻沒想過跟雲擎決裂。
再者,就算玉熙真有這個想法,實際情況也不允許。
雲擎跟玉熙已經是綁在一條船上了,若是兩人決裂就會翻船,到時候兩人粉身碎骨不說,孩子也都會沒命。
為了孩子,玉熙也不會跟雲擎決裂的。
玉熙點頭說道:“我知道。
”這事,她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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