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成全
春杏長的雖然不算漂亮,可也是相當水靈的,前幾日大姑娘封了郡主,她身價也沾光算是高了,畢竟她成了郡主身邊的大丫頭。
兩日前,她娘來找她,說隔壁王大娘和戶部尚書府的管事登門,說戶部尚書庶子的正妻上個月難産之後不能再生育,所以尚書府欲替尚書庶子求一良妾,王大娘與戶部尚書府管事的婆姨相熟,便舉薦了在鎮國郡主身邊當差的春杏,誰知來一問才知道春杏是簽了賣身契的。
戶部尚書府的管事轉身就要走,硬是被王大娘給勸了下來,王大娘舌燦蓮花不斷跟戶部尚書府的管事說春杏好話,說春杏在郡主面前如何得臉如何受寵,若是開口贖身郡主肯定允準。
她娘也怕這好姻緣飛了,一個勁兒的點頭打包票,戶部尚書府的管事這才說,看在王大娘的面子上,隻要春杏能贖身,這事就能成。
春杏娘便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忙不疊的來找春杏,說家裡還指望着她當上勳貴人家的姨娘,接濟家裡兩個弟弟讀書。
春杏聽了心也撲通撲通直跳,戶部尚書家的庶子春杏見過,在大姑娘回來前幾日,她向夫人求了恩典回家,路上被人偷了荷包買了東西沒錢付,險些被人當做賊,便是戶部尚書家的庶子出面解圍。
所以,她笃定是那戶部尚書的庶子對她生了情。
她娘見她不反對,便讓她來找郡主求個恩典,贖身回家。
否則跟着郡主回了朔陽,還怎麼照顧家裡。
這幾日春杏正愁不知道該如何同郡主開口,既然今日郡主願意賜恩典……讓佟嬷嬷給她尋戶好人家,不若她就趁機求郡主讓她贖身。
白卿言倚在臨窗軟榻上,手捧着書脊,一手端着圓口青花繪纏枝蓮茶杯,也沒有追問今日春杏怎得如此殷勤。
等春杏替白卿言絞幹了頭發,見春杏出去了,這才跪在白卿言腳下幽幽喚了白卿言一聲:“郡主……”
“還是喚我大姑娘吧。
”白卿言放下杯子,翻了一頁書,“你有事相求?
”
春杏咬了咬唇:“正是,大姑娘五月初便要回朔陽,可我爹娘都在這兒,奴婢想向大姑娘求個恩典,贖身……”
她擡起視線望着跪地叩首的春杏,輕聲道:“你我主仆一場,等佟嬷嬷給你找好了人家,成親時佟嬷嬷便會将你的身契還于你,你不必着急。
”
她聲音頓了頓又問:“還是,你已經有心怡的人了?
”
“回大姑娘,我娘她……已經給我尋了一門親事。
”春杏說這話時耳根泛紅。
原本這話是不應該說的,她一個賣了身的丫鬟,爹娘沒有這個資格給她尋親事,該嫁誰全憑是主子一句話。
聽春杏這麼說她合了手中書本,淺笑着:“這是好事,你娘給你尋的那戶人家,靠得住嗎?
人是做什麼的?
公婆怎麼樣?
”
倒不是白卿言對這事感興趣,隻是春杏那一對爹娘是個什麼心性她聽佟嬷嬷提過,怕春杏的爹娘為了銀子,将春杏胡亂許人,到底主仆一場,總不能看着她入火坑。
春杏耳朵更紅了:“是……戶部尚書府庶出的六公子,因為六公子的正妻難産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想尋一位良妾傳宗接代。
”
戶部尚書楚忠興的庶子?
白卿言眯了眯眼,戶部尚書楚忠興明面上是曾經信王的人……可實際上是左相李茂的人,雖然楚忠興藏的深,可得益于上一世的經曆,白卿言還是知道的。
她垂眸看着府跪在地上的春杏,眼神淡了下來。
平常人家的正頭娘子不願意做,卻要上趕着去尚書府做庶子的妾室。
她沒有惱,随手将書本擱在黑漆小方幾上:“春杏,這是你娘的意思,還是……你也是這個意思?
”
春杏摸不清楚大姑娘這話是惱了還是沒惱,一時間不敢說,咬着唇低頭不吭聲。
“春杏,勳貴人家的妾室,哪怕是良妾也隻是一個奴婢,将來的孩子不能喚你娘親,不能同你親近,若照你說的尚書府六公子的正妻難産傷了身子,那就更不可能把孩子放在你身邊養,甚至……還有在生産時去母留子的。
這些後宅陰私咱們國公府沒有,不代表别的府邸沒有。
”白卿言循循善誘。
這話往深裡說,白卿言怕春杏聽不懂,隻能挑揀些她聽得明白的說。
畢竟,春杏從來到她身邊開始,沒有做過什麼對不住她的事情,能說通了……主仆倆别鬧的太難看,也算是全了情分。
春杏聽到白卿言這話,身子一抖。
“可即便是咱們府上,姨娘身邊雖然有丫頭伺候,衣食無憂,你見過哪個庶子庶女同姨娘親近了?
你又見過咱們府上哪個姨娘敢不要命尋上姑娘公子的?
姨娘雖然不用在主母面前晨昏定省清庵,可連自己的院子都不能出。
”
她低低歎了一口氣:“春杏,人的心不能太大。
姨娘從古至今都不是那麼好當的!
勳貴人家的姨娘更不好當,一個不留神就丢了命!
倒不如讓佟嬷嬷給你找一家富庶人家,為人正妻來的舒坦。
”
春杏想到那日給她解圍的英俊公子哥,咬着下唇,可是她相信尚書府的六公子對她是有情的,有尚書府的六公子在,一定會護着她的。
春杏眼圈發紅,下定了決心一般重重對白卿言叩首後,擡頭道:“望大姑娘成全。
”
白卿言抿着唇,搭在書本上的手輕輕撫着書本邊緣,見春杏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又道:“春杏,你可知道尚書府挑你做他們府上庶子的姨娘,或許是因為你是我身邊貼身大丫頭的關系。
”
“不是的大姑娘!
肯定不是的,我那日回家的路上被人偷了荷包,買東西沒錢被老闆當作是小偷,抓着我要去見官,是尚書府的六公子替我解圍的!
”春杏急急解釋。
她撫摸書脊的手一頓。
若是剛才還不确定尚書府是沖着她來的,那麼此刻……她已經能夠确認,是沖着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