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好眠
白錦桐瞧着丹芝窈窕纖細的背影,又算了算丹芝的年紀,回過頭來……想着等過了年就将丹芝送回去,讓母親瞧着給丹芝找一個好人家嫁了,總不好讓丹芝這麼着跟着她一輩子,将丹芝給耽誤了去。
她剛喝了一口熱茶,便察覺到窗棂外有動靜,她随手将茶杯擱在小幾上,轉頭朝着窗外看去,擡手将窗棂推開一條縫隙,就見暗衛立在外面:“三爺,我們盯着攝政王府的人來報,說燕太後從宮中出來後悄悄入了攝政王府。
”
“好,我知道了。
”白錦桐面色冷清,“去吧!
”
其實,白錦桐能猜到為何燕太後此時坐不住,要深夜前往攝政王府……
還不是因為“攝政王黨”私下裡秘密聚在一起,又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風聲,說……攝政王一黨的朝臣們準備聯名上奏,請求太後和攝政王另立新皇。
而如今若是将燕帝慕容瀝拉下皇位,燕國大皇子不當用,燕國二皇子是個武夫,估摸着也就隻有攝政王慕容衍能夠坐穩皇位。
燕廷……可真是亂啊!
不過,在白錦桐看來,亂了好!
但,白錦桐又實在是為慕容瀝可惜,哪怕慕容瀝提出兩國以國策定輸赢合為一國,隻是權宜之計,隻是為了給燕國争得一線生機,可他能想到……這樣的心胸也讓白錦桐敬佩不已。
說實在的,白錦桐其實願意促成這件事。
白錦桐了解自己的長姐,若是能以這樣的方式一統天下,她的長姐必定是一百萬個願意。
因為是将門出身,所以他們白家人哪怕再能征善戰,其實也都很痛恨讓将士們的無謂犧牲,也都不想因打仗而加重百姓的負擔,不想看到十室九空的凄慘場景。
白錦桐細細琢磨着,如今就端看這位九王爺的态度了,如果這位攝政王到最後都不同意燕帝慕容瀝提出的法子,恐怕就要将慕容瀝拉下皇位了。
隻可惜,白錦桐在燕國的根基尚淺,沒有足夠大的能量左右此事。
但,最後要是真的走到這一步,白錦桐倒是很願意設法保一保慕容瀝這個燕帝性命。
參照曆史來看,若是慕容瀝真的被廢了,那麼登上燕帝之位的燕國新帝,必定會殺掉慕容瀝這個廢帝。
·
攝政王府。
燕太後一身便裝,穿着黑色的披風帶着兜帽,被月拾從攝政王府的角門迎入了王府,一到正廳在燕太後身邊伺候的婢女忙替燕太後解開黑色披風,陪着燕太後在正廳等候。
燕太後見攝政王府的下人将熱茶和點心端了上來,便明白怕是要等一會兒,她轉頭瞧着月拾問:“九王爺已經歇下了嗎?
”
月拾點了點頭,恭敬說:“主子連日來趕路,回來後一堆政事送到主子跟前,還有不少朝臣追着主子問主子關于陛下說以國策定燕國和大周輸赢,兩國合為一國之事,主子好不容易将人打發走了,政務還沒看完就趴在桌幾上睡着了。
”
燕太後聽到這話,手心不住收緊。
這件事,燕太後也有所耳聞,聽說蕭容衍說讓朝臣們回去不必擔心,他必不會讓皇帝做出拿一國做賭的荒唐事情來,這反倒讓燕太後更加擔心。
擔心最後蕭容衍會為了護住這慕容家的江山,真的将阿瀝拉下皇位。
不多時,燕太後聽到外面傳來極為細碎的響動,轉頭朝着敞開的隔扇外看去。
隻見挂在廊庑之下六角羊皮燈随風搖曳,黃澄澄的燈光與細雨交錯在水霧朦胧中,暈出一圈圈朦胧的光圈,蕭容衍也随之踏上了正廳台階。
月拾十分有眼神,連忙迎了岀去:“主子!
”
細雨沾濕了蕭容衍的墨發、玉冠,霜色窄袖滾雲紋長衫,他立在門口拍了拍肩膀上的水汽,吩咐月拾的聲線醇厚:“你在外面守着,别讓旁人進來。
”
“是!
主子放心!
”
見拎起長衫下擺跨進門檻,腰間白玉禁步發出細微聲響,一直陪在燕太後身邊的貼身侍婢忙低下頭對蕭容衍行禮,而後恭敬退出正廳,與月拾一統守在門外。
“嫂嫂怎麼冒雨來了?
”蕭容衍進門朝燕太後行了一禮。
“阿衍不必多禮!
”燕太後這一次沒有四平八穩坐在那裡,忙起身上前虛扶了一把蕭容衍,“剛才聽月拾說你已經睡下了,嫂嫂突然前來,是擾你好眠了。
”
蕭容衍在自家王府之中,便未曾戴面具,挺立的五官被搖曳的橙黃燈光映得越發深沉,眸色越發幽暗:“阿瀝此次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何談好眠。
”
見燕太後要說話,蕭容衍對自家嫂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嫂嫂,我們坐下說話。
”
燕太後颔首在椅子上坐下,便聽蕭容衍又道:“如今阿瀝鐵了心要拿燕國一國來賭,嫂嫂還需要好好勸勸阿瀝!
我已經派人去追王寒冰了,但願能夠追到王寒冰,或許此事還有挽回的餘地,若是追不到王寒冰,讓王寒冰順利走到了大周朝堂,拿着阿瀝的私章和阿瀝給的文牒……”
燕太後的心陡然緊繃了起來:“那……阿衍你要如何做?
”
慕容衍薄唇緊緊抿着未開口,手指卻在桌幾上敲了敲,眸色越發深了些。
燕太後再次想到自己兄長的話,心向下沉了一截,沒有再繼續同蕭容衍說這件事,轉而同蕭容衍說起了白卿言生下的兩個孩子:“嫂嫂聽說大周皇帝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還沒有恭喜阿衍!
如今我們阿衍也是要當爹爹的人了。
”
蕭容衍聽到兩個孩子,敲擊着桌幾的手一緊,眸色更深了些,他垂着極長的睫毛遮擋住眼底落寞的神色,半晌才啞着嗓音道:“嫂嫂,那兩個孩子……是大周皇帝的孩子,我們已經說定了,和我沒有什麼關系了。
”
燕太後心裡和明鏡一般,猜到蕭容衍和白卿言怕是因為白卿瑜被俘,和大周陳兵燕國邊界之事鬧翻了,卻還是開口勸道:“不論如何,那兩個孩子都是阿衍的骨肉,阿衍怎麼能這麼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