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三百六十二章:張狂
盧平拖着李明堂到的時候,左相李茂下朝的馬車已經離得很近了。
“大姑娘,平叔來了!
”沈青竹說完,側身退到一旁。
盧平對沈青竹颔首,走至馬車旁,壓低了聲音開口:“大姑娘,給李明堂留了一口氣,跟來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
“知道了!
”她冷着臉應聲,“等李茂的馬車停下,讓人将李明堂丢到左相馬車前面。
”
“是!
”盧平抱拳應聲,就同沈青竹立在馬車旁,手握佩刀死死盯着李茂的馬車。
李家的馬車内,李茂閉着眼,思量今日朝上陛下說起燕沃災情,太子那些替梁王的說話……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太子将梁王擡得太高了,說梁王是陛下之子,且有左相李茂細心教導的長子随行,又有石攀山将軍相助,哪次赈災也沒有這麼大的陣仗,讓陛下不要因為梁王平日裡不顯露才能,便輕看了梁王,隻要梁王上心定能平定此次災情。
太子那一副以弟弟為傲的模樣,陛下倒是滿意了。
可言下之意,便是若災情處置不好……便是梁王的錯。
李茂正想着,便聽駕車的馬夫道:“相爺,前面的路被堵了,看着像是鎮國郡主府的馬車。
”
李茂手心一緊,睜開眼,白卿言還是來了!
所以白卿言手中是有那些信的吧!
不,現在還不能确定,說不定白卿言是虛張聲勢故意來吓唬他的,今天他必需同白卿言将話挑明白了,若白卿言不将信拿出來,他是不會相信白卿言手中握有那些信的。
李茂輕輕擡了擡下颚,理了理自己的領子,端坐,已然擺出了當朝左相的架子。
若白卿言不願意拿出來,那他會好好叮囑夫人,進宮後不論如何一定要求皇後娘娘下了恩旨,讓高義縣主嫁入他們李家!
如此以來,那些信隻要面世……便是抄家滅族,高義縣主也免不了!
信若不在白卿言手中,那白卿言想要妹妹活命,就得幫他一起找!
信,若在白卿言手中,那也就如同廢紙了,除非她連妹妹都能舍。
“就停在鎮國郡主馬車前!
”李茂冷着聲音道。
“是!
”
見李茂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盧平擡手對身後護衛軍做了一個手勢。
兩個護衛軍立刻拖拽着滿身是血的李明堂疾步上前,将人丢在了左相馬車前。
馬夫突然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吓了一跳,對馬車内的李茂道:“相……相爺,鎮國郡主讓人往咱們馬車前丢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
還不等馬車内的李茂反應,隻剩一口氣趴在地上的李明堂顫巍巍擡手,氣若遊絲:“爹……”
馬夫大驚:“六公子?
!
六公子?
”
馬夫忙從馬車上跳下來,沖過去扶着李明堂,一看的确是他們家六公子,忙喊道:“相爺!
是咱們家六公子!
咱們家六公子啊!
”
李茂一聽是自己兒子,猛地站起身,險些被馬車車頂撞掉了官帽,他扶着官帽彎腰從車内出來,見隻穿着亵衣的兒子被人打的渾身是血,差點兒眼前一黑從馬車上栽倒下來。
跟在李茂身後的護衛立刻上前,按住腰間佩刀刀柄,虎視眈眈凝視盧平一行。
沈青竹上前一步,一身黑衣,懷抱一劍,視線掃過那些李府護衛,眸色冷肅煞氣凜然,仿佛并未将這些護衛放在眼裡,她一人就可以盡數收拾幹淨。
“堂兒!
堂兒!
”李茂拎着官袍從馬車上跳下來,踉跄幾步,官帽滾落一旁,若非護衛将左相扶住,必定栽倒。
“爹……”李明堂看到自己父親,虛弱無力喚了一聲,頭垂落了下去。
“堂兒!
”李茂大驚,跪倒在兒子身邊,看着兒子滿身血,伸出手竟然不敢去觸碰兒子,手不住顫抖着。
他咬牙切齒擡頭看向白卿言的馬車,視線又落在站在最前面的沈青竹身上,怒吼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
白卿言你為何要傷我兒!
”
春桃從馬車内出來,替白卿言挑開馬車車簾,沈青竹這才讓開站在一旁。
隻見一身暗紋素衣的白卿言彎腰從馬車内出來,就立在馬車之上,居高臨下冷眼看着李茂,眸色極暗,徐徐開口道:“左相是沒有将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啊。
”
司馬平從被白家護衛軍攔住的人群中擠最前面來,隻能看到立在馬車白卿言的一個身影,頓時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白家姐姐?
!
”
白卿言周身皆是屍山血海歸來之後的駭人殺氣,語調涼薄沁人:“我上次告知左相,欲與左相兩家,相安無事,還以為左相明白了……必不會再幫扶梁王于我找不痛快,誰知你竟敢打我四妹的主意!
”
李茂雙眸通紅陰狠的目光望着白卿言,似恨不能将白卿言生吞活剝,可四目相對,不知為何心底竟生出讓人懼怕的寒意。
焚殺了十萬降俘的人,可見其心腸狠辣!
“我白卿言為人,向來眼裡不揉沙子,别人敬我一尺我敬旁人一丈,别人欺我一寸我亦還旁人一丈!
你非要同我找不痛快,那我便讓你更不痛快!
”
白卿言眸色沉冷,淩人之威鋒芒畢露:“今日之事,是左相不識時務的後果。
如何對旁人解釋……且不傷我白家名聲,左相來想!
若今日我在日落之前聽不到左相的解釋,那左相便攜全家洗幹淨脖子,等着去和陛下……和閻王爺解釋那些信是怎麼回事吧!
”
說完,白卿言拂袖彎腰重新坐回馬車裡,揚長而去。
李茂死死咬着牙,藏在袖中的拳頭緊緊攥着,手背和額頭青筋暴起,卻隻能死死咬着牙不讓自己怒喊出聲。
李茂死都想不到,白卿言做事竟然如此決絕,他閉着眼,喊道:“愣着幹什麼!
擡公子上馬車!
回府!
請太醫!
”
這一次,李茂是真的怕了,那種寒意從腳底攀升至脊柱,讓人全身打顫。
白卿言若手中沒有那些信,何敢在他面前如此張狂?
!
何敢将他兒子打得不成人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