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六十五章:同病相憐
這才有了鎮國郡主打斷左相之子雙腿,丢在左相車駕之前之事。
百姓交手稱贊,不免又想起鎮國郡主曾于長街之上,棒打欺淩百姓的白家庶子,又因四姑娘白錦稚對去白府鬧事的奸滑之徒揮鞭,而罰了白家四姑娘。
紛紛感歎大都城白家人拳拳愛民之心,當真是将百姓當做骨肉血親,并非說說而已。
左相縱容子嗣欺淩百姓,官府都不敢管,可鎮國郡主卻管了。
左相李茂,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稱替兒子掩蓋罪行後,日日被良心譴責,深覺愧對皇帝信任。
如今鎮國郡主将此事查出,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羞愧難當,特來請皇帝降罪。
皇帝一向信任李茂,氣惱歸氣惱,卻不知道為何……竟然同李茂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感。
左相李茂的兒子被白卿言盯上了,就被白卿言打斷了腿。
皇帝的兒子也是被白卿言盯上了,然後白卿言就将皇帝逼得,不得不将嫡子信王貶為庶民,發配永州。
可是,這世上就算是普通百姓家,孩子多了……也會出一兩個不肖子孫,誰家老子不給自家兒子收拾爛攤子?
難道人人都要同他鎮國公府白家一般,孩子犯了錯,便大義滅親?
這大都城中,為自家孩子收拾爛攤子掃尾的清貴官宦還少嗎?
那呂相還不是不整日為他那個招貓逗狗的孫子擦屁股?
隻能說,李茂被白卿言盯上了也算倒黴,也怪李茂,給自己兒子屁股都擦不幹淨,活該讓白卿言抓住把柄。
可這話作為皇帝他不能同李茂說。
“算了……”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直言愧對君恩的李茂道,“你也是愛子心切,就先讓你兒子養好傷,逼死也不是親自殺人,可強行玷污他人妻室,按律要麼流放邊塞20年苦役,要麼打斷雙腿!
既然鎮國郡主已經代勞……便這樣處置吧!
你教子不嚴,朕罰你半年俸祿,回去後再派人去苦主家,賠銀子了事,這事就這麼了結。
”
皇帝又想到了那個讓人頭疼的白卿言,閉了閉眼道:“至于鎮國郡主那裡,你不用擔心!
去吧……”
“多謝陛下!
”李茂擡頭感激涕零望着皇帝,重重叩首,“微臣不能替陛下分憂,還要讓陛下為臣費心,實在是罪該萬死!
陛下愛重罪臣之心,罪臣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陛下之萬一,微臣此生定結草銜環肝腦塗地以報陛下。
”
“好了!
少說漂亮話了,去吧!
”皇帝歪在金龍團枕之上,對李茂擺了擺手。
李茂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弓着身子退出大殿,直到站在大殿外,看到腳下青石地闆被日光鋪滿這才站起身來。
他長長呼出一口,雖然說罰了半年的俸祿,可隻要皇帝還信任他就好。
李茂攥了攥拳頭,擡腳朝宮外走去,對他來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信任,和未來皇帝的信任。
他和白威霆最大的區别,便是白威霆品行高潔,百姓之中盛譽滔天,求得是俯仰無愧天地。
而他……并不在乎百姓怎麼看他,也不在乎無愧于心,隻在乎皇帝怎麼看他。
隻要那些信不複存在,或者永遠不被皇帝看到,那他便什麼都不怕了。
李茂離開之後,皇帝将太子喚了過來,讓太子去同白卿言說一聲,李茂之子的事皇帝已經知道,既然白卿言已經打斷了李明堂的雙腿,他也罰了李茂半年俸祿,此事也就算了結了。
皇帝還讓太子親自去給鎮國郡主府送賞賜,不論私下如何對白卿言不瞞,明面兒上還得讓百姓看到……皇帝對鎮國郡主維護百姓之心的贊賞才是。
太子得到消息時便一臉震驚,沒有想到白卿言手段如此雷霆,竟直接打斷了左相兒子的雙腿,絲毫不留餘地。
秦尚志一時間也都摸不透白卿言的意思,甚至替白卿言捏了一把冷汗,畢竟左相李茂可不是一個心胸開闊好招惹的。
誰知,最後竟然會是李茂進宮請罪認錯,百姓贊揚白家愛民之心。
這一團亂的,連秦尚志腦子都是一團漿糊?
左相真的就這麼不堪一擊,被鎮國郡主吓到了?
秦尚志眯了眯眼,會不會是左相有什麼把柄攥在鎮國郡主的手中,被鎮國郡主逼得不得不這麼做?
可秦尚志并未将此懷疑告知太子,事關恩人白卿言,他不能随意對太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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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沉,店鋪鱗次栉比的長街上,酒肆茶樓内已點亮燈火,但青瓦飛檐下随風搖曳的燈籠還未亮。
将沉的夕陽餘晖璀璨耀目,将半個大都城映照成金色。
太子帶着皇帝的稱贊口谕和賞賜,親登鎮國郡主府大門。
連皇帝都稱贊鎮國郡主,大都城内誰還敢再說鎮國郡主張狂?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西方天際就隻剩下一抹殘留的暗淡霞色,太子也踏出了鎮國郡主府的大門。
董氏攜全家将太子送至門前,行禮與太子告别。
太子含笑道:“郡主,借一步說話。
”
如今,太子已然将白卿言當成自己人,難免還是要叮囑白卿言一二。
白卿言稱是送太子到馬車前,就聽太子道:“郡主以後做事還是要謹慎些,不能總用戰場上動辄傷人那一套,此事你大可告訴孤,孤來處置,何苦得罪左相?
左相可不是一個心胸款狂之人啊!
”
白卿言忙對太子行禮:“言多謝太子殿下提醒,陛下身體抱恙,太子如今替陛下處理國事,辛勞萬分,言怎好拿這樣的小事去給太子添亂?
”
“且雖說左相心胸不夠廣闊,但到底李明堂有錯在先。
言是怕……若此事私下了結,有左相先例在前,往後大都城内官員都會有樣學樣,一旦這樣的風氣貫穿整個朝堂,将來太子殿下繼承大統……豈不是給殿下留下禍患?
”
聽到這些話,太子心中熨帖極了,原來白卿言是為了他,才對左相出手如此狠辣。
太子點了點頭,聲音越發溫和:“雖是如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