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章 蕭誠來了
白露弱弱開口:“他說晚上會回家。
”
李水仙立馬停手。
蕭誠的惡名,十裡八村人盡皆知,誰聽到他的名字都得抖三抖。
怕是次要,主要是,蕭誠回來,她就又有錢進口袋了。
蕭誠給白露的家用錢,可不止這區區二十塊,可不能因小失大了。
李水仙立即恢複笑臉:“哎呦!
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你還有錢存在我這,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一起補上。
”
說着還拿個大塑料袋幫忙裝東西。
這塑料袋,還是上個星期才普及到小鎮的,可精貴了。
李水仙一臉肉痛。
白露假裝看不到,又塞了一袋福壽餅,幾包五香瓜子。
李水仙臉上的假笑都快維持不下去了,提起袋子就往外走:“露露,袋子已經滿了,裝不下了,明天你再來吧。
”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白露卻一直不走,李水仙不耐煩從角落裡抽出那把破傘,給她。
白露沒接,反倒似想起了什麼,回到店裡,又挑了兩把最貴最新的大傘。
然後,心滿意足對李水仙說:“好了,你給我找錢吧。
”
“找錢!
你還要找什麼錢!
”李水仙的聲音突然拔高。
尖銳得能紮破人耳膜,本來想進店逛逛的客人,都紛紛拐去了别家。
有的還停在不遠處,想看看她這家店,是不是坑人小姑娘錢的黑店。
白露渾身顫抖,一副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小白花樣,嗫嗫開口:“蕭誠晚上回來,要是看到袋子裡的東西,加起來不夠一百五十塊,我身上又沒錢,可能會來找你對賬的,上次他就有這想法了。
”
李水仙被戳中小心思,臉頓時漲成豬肝色,同時心裡也在發怵。
别人對賬是對賬,蕭誠對賬,那等于砸店,誰敢跟他對。
能從李水仙手上,薅回這麼多東西和一百塊,完全憑借蕭誠的“威名”。
白露提着東西走在回家路上,想起李水仙讨價還價,最後掏出一百塊時,那一臉割肉的表情,就忍不住發笑。
心中一陣暢快。
李水仙太精明,一口吃不下一個大胖子,要債還得一步一步來。
首戰不錯,就是東西有點多,還挺重,這身體太清瘦,沒幾分力氣,走一小段路就累得不行,白露隻好停在巷尾路邊的小石墩,坐着歇會兒腳。
順便吃個老婆餅。
老婆餅外酥裡嫩,金黃色外皮上點綴着粒粒白芝麻,層層油酥裹在裡頭,一口咬下去,蜜糖般的軟糯香甜。
剛吃到一半。
一陣腳步聲傳來。
擱在石墩旁的袋子不翼而飛。
臨走時,東西太多不好拿,白露特地多要了個袋子,吃食和日用品分開裝,被搶走的那袋,裡面全都是吃的!
而且。
她身上這衣服沒口袋,那一百塊錢,還藏在老婆餅紙包裡呢!
白露憤然沖出百米沖刺的速度。
前面的黑影迅速拉近距離。
與白露一般高的身形,四肢卻比她足足胖一圈,持久力也比她好,提着那麼大袋東西,速度愣是沒慢下來。
一看平日就沒缺好營養。
許是沒料到白露會追上來,他邊跑邊回頭,十四歲的熟悉面孔,嚣張跋扈的挑釁眼神,化成灰白露都認得。
原身那比她小五歲的弟弟!
“白超傑,伱給我站住!
”
白超傑不但不停,反而跑得更快:“你有錢給李水仙都不拿回家,我要回去告訴爸媽,讓他們打死你!
”
原身家裡重男輕女,從小到大,原身都是不被重視的那個。
家裡所有好東西,全都緊着白超傑,吃穿用度,樣樣最好,父母對他偏愛到極緻,祖宗一樣供着哄着。
從小到大,幹活最多的是“白露”,吃得最好的是白超傑。
白超傑想要的東西,“白露”必須給,“白露”想要的東西,無人在意。
白超傑搶得理所當然,告狀也是家常便飯,父母不分青紅皂教訓“白露”,更是時常可見的事。
“你把東西留下。
”白露才不在乎他告狀,隻在乎那一百塊錢。
“再跑信不信我讓蕭誠揍你!
”
蕭誠的名号如同尚方寶劍,無論何時祭出,都能把人的膽子砍半截。
然而這次,白超傑不僅不怕,還故意放慢幾步,等白露快追上時又加速,嚣張嘲諷她:“有本事就讓他來揍我啊!
”
“白露”和蕭誠的婚姻就是一場算計,蕭誠三天兩頭不回家。
更不可能會為白露出頭。
連白超傑都懂的道理,白露怎會不懂,可她這身體,平時缺乏運動鍛煉,爆發力隻有一分鐘,實在跑不動了。
隻能狐假虎威,繼續恐吓:“蕭誠是我老公,不幫我幫誰,你再不把東西還給我,我就讓他今晚連夜去揍你。
”
“我好怕怕哦~”
“你快叫他來揍我啊!
”
白超傑嘲笑着拐進小巷子。
白露累得氣喘籲籲,停在原地捶腿,大口大口呼吸。
忽然“砰”地一聲。
一團黑影從小巷子飛出,砸到牆上,伴随着億點點牆體震蕩,滑下來。
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
男人從陰影處走出,腳踩在身影後背,又緩緩移到後腦勺,壓下去時,身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不斷求饒,腳大發慈悲,移到癱在地上的手腕。
用力碾壓。
“咔嚓”一聲。
白露聽到腕骨斷裂的聲音,頭皮發麻,不自覺咽了口唾沫,渾身雞皮疙瘩起,視覺在震撼沖擊下,徹底頓住。
視線由下往上。
不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
更不是弱不禁風的小白臉。
男人的臉,被一層淡金色落日餘晖灑滿,點綴着夾在耳上的那支煙,他微擡起頭,煙和臉就定在她的方向。
那刀削般的輪廓線條,冰冷鋒利,鼻梁高挺,濃眉似劍,棱角分明的五官,英朗立體,平頭也無法遮掩的俊美非凡,他眼眸深邃如一望無際的浩瀚宇宙,眸底折射出的細碎冷光,攝人心魄。
眼前,他菲薄殷紅的唇,正抿着漫不經心的弧度,尤帶幾分冷笑。
他穿着一件黑色襯衫,袖口卷到手肘處,露出肌理分明的硬朗線條,修長有力的雙腿,也掩藏在黑色褲子下。
結實健碩的體格,不可一世的靈魂,全都包裹在黑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