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算清楚
門已關,家醜不外揚。
白露緩緩從小闆凳起身,神色平靜與李雪蘭對視:“你說我沒有良心,我眼裡沒有你,你的眼裡有過我嗎?
”
“伱眼裡隻有白超傑吧?
”
白超傑的劈腿後遺症慘痛聲,傳遍整個前院,别提多慘了。
聽得李雪蘭心痛不已:“小傑是你弟弟,你讓一下他怎麼了,你一個做姐姐的,非得什麼都跟弟弟争,什麼都跟弟弟搶嗎?
你讓一下弟弟會死嗎?
”
“從小到大,我讓他的還少嗎?
”
沒等眼裡心裡隻有白超傑的李雪蘭反駁,白露就幫她一一回憶,原身從小到大,在白家受過的那些不公平待遇。
“白超傑六歲的時候在和别的小朋友玩泥巴打鬧,我六歲的時候你讓我洗全家人的衣服,讓我學做飯炒菜,從六歲開始,洗衣做飯挑水全都是我的活。
”
“白超傑十歲時,不管是放學還是周末都和别的小朋友出去玩,我剛滿十歲,你就讓我去磚廠幫拉磚、曬磚、疊磚,幹完活回來,洗衣做飯還是我。
”
“家裡窮得吃粥時,白超傑吃粥,我喝粥水。
家裡能吃上飯時,白超傑吃飯我喝粥。
家裡能吃上肉時,白超傑吃肉,我吃青菜,家裡吃雞時,白超傑吃雞腿雞翅,我吃雞頭、雞腳、雞背……”
“白超傑每年都換新鞋新衣服,我的衣服縫縫補補一直穿,鞋子小了就擠着穿,衣服補到針線比布料多,實在補不下了,才可以換最廉價的新衣服。
”
“白超傑有點感冒發熱不舒服,你們就火急火燎帶他去醫院診治,我生病就隻是歇兩天,不用洗衣做飯,躺床上自己熬,熬得過去命就在,熬不過去就是我命薄,你們誰在意過我的死活?
”
李雪蘭承認自己确實偏心白超傑,但絕對不承認不顧白露死活:“我要是不在意你的死活,你現在還活着嗎?
”
“你弟弟是男孩,長大之後要為我們白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給我和你爸養老送終,我不對他好對誰好。
”
“女兒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給養老送終的也是給婆家人,你以後還會管我們死活嗎?
我對你再不好,也生了你,把你養這麼大,對你有生養之恩,你在娘家困難時幫扶一下不應該嗎?
”
李雪蘭并不覺得偏心有錯,生養之恩永遠大過天:“如果我真的心狠手辣,生了你就把你丢掉,你早就像去年巷尾乞讨的流浪漢一樣,餓死凍死了。
”
李雪蘭确實對原身有養育之恩,但不代表,能抹掉原身所做過的一切。
既然李雪蘭要這樣算,白露就陪她算清楚,省得她日後總以生養之恩說事。
“你懷胎十月生下我,确實有恩。
”事實該如何就如何,白露不反駁。
但不對的事,必須反駁:“至于養我這麼大,隻能算我從六歲開始,就為家裡包攬所有大大小小家務活,放學周末有空沒空都要去磚廠幫你們幹活的酬勞,這期間,我的吃穿用度比舊社會地主家的奴仆還差,何來養育之恩?
”
李雪蘭被白露的伶牙俐齒怼得一噎,恍惚間覺得白露不像白露了。
她從小看着長大的白露,逆來順受,膽小懦弱的白露,真的變了。
變得不再聽她的話,不再單蠢愚笨,什麼事情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李雪蘭無法接受這樣陌生的白露,語氣更不客氣了:“你以為你讀書不用錢嗎?
你從小學到初中高中的學費課本費,全都是家裡給的,就憑你做的那點家務活,抵得過這一大筆費用嗎?
”
“是抵不過。
”
白露接受事實後,不緊不慢推翻事實:“蕭誠給的三萬塊還不夠嗎?
”
李雪蘭一噎。
白露繼續說:“你不是問我賣糖炒栗子賺的錢花哪裡去了嗎?
我現在就告訴你,全部還給蕭誠了。
”
“那天晚上我和蕭誠什麼都沒發生,驗孕單是醫院同名誤診,我根本沒懷孕,你用孩子要挾蕭誠給的三萬塊彩禮錢,根本沒有任何正當理由。
”
“蕭誠要是告我們敲詐勒索,我和你都要坐牢,若不是我緊趕慢趕炒糖炒栗子賣,在事情敗露之前把錢還給他,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穩站在這裡?
”
蕭誠是什麼人,李雪蘭怎會不清楚,說蕭誠心狠手辣都太仁慈。
這世上還沒人能陰了蕭誠後,走着出來走回去,不是爬着就是被擡回去。
直到此刻,李雪蘭才注意到白露的肚子,平坦得根本不像懷孕七八個月。
也才注意到,白露的身形沒有以前那麼清瘦,皮膚比以前白淨嬌嫩了。
去磚廠幫幹活,風吹日曬,白露的皮膚就算天生白淨,不會被曬成黑炭,時間一長也被曬成了土黃皮,若不是五官精緻,面相長得美,根本沒眼看。
而且,白露的手因為經常幹活,也布滿一層薄繭,一到冬天就幹燥脫皮,會白一陣子,一去磚廠幹活就又磨出繭了,跟眼前的白白嫩嫩絲毫不沾邊。
李雪蘭記得很清楚,白露搬來蕭誠家前,還是風吹就倒的土黃皮清瘦樣。
能養成現在這般白淨嬌嫩的模樣,白露這個冬天肯定都待在蕭誠家,沒有風吹日曬幹活,天天窩家裡才能恢複白淨皮膚,手上的薄繭蛻皮新生後,也沒再做事,才能養成現在這般白嫩光滑。
不再清瘦的身子,健康陽光的氣色,證明白露在蕭誠家過得很好。
李雪蘭似乎找到,白露突然變得陌生,胳膊往外拐幫蕭誠的原因了。
“三萬塊能抵你讀書的費用,那你承認的生命之恩呢?
沒有我就沒有你,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你,隻問你要個糖炒栗子的做法,不過分吧?
”
“不過分。
”
白露神态從容,語氣平平淡淡:“但我有選擇不給的權利。
”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你以後老了,如果卧病在床,我會盡作為子女的義務,請高級護工照顧你。
”
“要我像從前那樣,當牛做馬伺候你,所有事都聽你的指揮,絕無可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