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二十六章 鴻門宴
結婚證!
三個大字赫然撞入眼簾,雲若琳瞳孔驟縮,剛喝一口水潤回紅的唇色,霎那間變回煞白,手一僵。
“砰——”
雖是高級病房,卻還沒配置地毯,水杯落下幹淨瓷磚地,轟然而碎。
透明玻璃渣子飛濺四方,溫水如小瀑布墜落開花,飛流各處。
試圖淹沒結婚證前一秒,卻被一隻素白小手及時阻隔,拾起結婚證。
“看來,雲小姐傷得很重,連杯子都拿不穩。
”白露笑不達眼底。
同時用戴着皇冠婚戒的手,輕輕擦拭結婚證,沒被水沾到也擦得認認真真,擦得結婚證和婚戒都格外亮堂堂。
“你們……”
雲若琳本就沒幾分紅潤的臉色,在看到白露手上的婚戒,瞬間慘白。
似被什麼巨大噩耗撞擊,身形一晃,倒退兩步,跌坐在床上。
素來溫婉的雙眼驟然一冷,死死盯着白露。
“你們領證了!
”
窗外陽光透進來,照耀得白露臉上的笑容格外美麗:“是啊。
”
“我和阿誠剛從民政局領完結婚證,就買水果來看你了,你現在知道,我們有多關心你了吧?
”
說着,白露還特意打開結婚證。
亮出她和蕭誠拍結婚證時,甜蜜同笑的合照,送到雲若琳面前。
給她認真,仔細,看清楚。
“雲小姐還沒結婚,沒領過結婚證,可以看看我和阿誠的結婚合照,參考參考,到時候你結婚,怎樣笑,才能笑出最甜蜜,最幸福的笑臉。
”
合照上的新婚夫妻都是仙姿玉貌,笑起來如春暖花開,人間盛景。
傻子都能看出,有多幸福甜蜜。
而最刺痛雲若琳眼睛的,卻是合照裡的男人,也露出了稀世罕見的笑容。
兩世為人,沒人比雲若琳更清楚,蕭誠的性格有多冷漠,不苟言笑。
那張被上天神手寵愛,一眉一眼都刻畫入心的俊美面孔,從來都是面無表情,清冷如常,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眼眸也如無盡深淵,讓人沉淪深陷,卻裝不下任何人。
何時有過眼前這般,眉開眼笑,雙眸都是溫柔,都是光。
是前所未有的,發自内心的笑容。
盡管隻是嘴角微揚的淺笑,整個面部表情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甜蜜,溫馨,幸福。
盡管雲若琳不想承認,也能從合照中感受到,蕭誠……那一刻很開心。
也許,還是生平最開心的時刻。
“雲小姐,可看清楚了?
”
白露見雲若琳萬年不變的端莊溫婉臉上,終于露出備受打擊的表情,輕笑着,緩緩合上張開在她面前的結婚證。
放回包裡:“結婚證,可是證明我和阿誠是合法夫妻的唯一憑證,我可要收好了,以免被别人不小心打翻水杯,弄壞了,雖然可以補回來,但我還是覺得第一次領的結婚證,最好,最珍貴。
”
“你說對麼,雲小姐?
”
雲若琳看着白露那張笑顔如花的臉,内心深處的嫉妒火焰,燒上胸腔劇烈起伏,眼中恨意奪眶而出。
“白露你少得意!
誰說結了婚的夫妻,就能相守白頭,結婚兩三年就分道揚镳的人,比比皆是。
”
白露挽了挽盤起的長發,微笑提醒:“以後請叫我蕭太太。
”
雲若琳:“……”
白露繼續笑着說:“我和阿誠能不能相守白頭,就不勞雲小姐操心了。
“我們既然領了結婚證,以後就是夫妻一家人,我們會生兒育女,子孫滿堂,以最名正言順的夫妻關系,陪伴對方到老,到生命最後一刻。
”
夫妻!
生兒育女!
子孫滿堂!
名正言順的夫妻關系……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紮在雲若琳心裡,讓她又恨又氣又痛,指甲死死掐入手心裡。
妒火中燒的腦海劃過一張臉,她忽然冷笑開來:“蕭誠喜歡的根本不是你。
”
“等那個女人出現,你這替代品,就會被蕭誠無情抛棄。
”
白露神态自若,臉色如常,并未因雲若琳的話,起半分慌亂或驚疑。
嘴角的笑容也一絲未變。
她緩緩擡手,将戴着皇冠婚戒的手背,亮入雲若琳視線。
“現在,我就是正主。
”
“從今往後,我就是蕭誠獨一無二的合法妻子,無人可取代。
”
她甚至不屑成為别人的替代品,字裡行間,都是别人沒資格取代她,沒資格成為她的替代品。
而這言之鑿鑿,蓋棺定論的原因,就是她手上的婚戒。
她包裡的結婚證。
她先結的婚,以後有誰,都是第三者,沒資格取代她的位置。
雲若琳想說她狂妄自大,高興太早,話剛到嘴邊,房門就被推開。
熟悉的高大偉岸身影穩步而來。
雲若琳頓時消音沉默,垂眸不語,疲軟的身子往後靠了靠床頭。
一副病人受傷後的正常姿态。
白露不用想都知道誰來了,轉身去拿掃把,準備打掃一下玻璃渣子。
免得病人等下不小心踩了要人扶,或撿起時被割傷,要人親手幫包紮。
卻剛轉身,手就被握住。
“會有護工來打掃。
”
蕭誠話音剛落,就有女護工拿着掃把垃圾桶進來,把玻璃渣子清理幹淨。
拖幹地面的水漬,帶上垃圾出去,速度很快,效率很高。
“在你出院前,護工會照顧你的一切生活起居,你有什麼需要就找她,身體有什麼不适,方主任每天過來例行檢查時,跟方主任說。
”
除了親力親為,蕭誠什麼都如雲若琳父親所願了,安排得合理又恰當。
非常符合對合作商的友情關照。
白露忍俊不禁,笑着補充:“雲小姐什麼都不用擔心,安心休養就行。
”
“新項目也不用着急,等你養好身體出院了再談也不遲,傷了腦子,可得好好注意休息,醫生說了,用腦過度會影響恢複。
”
看似關心着想的一番話,直接砍斷雲若琳想留蕭誠談合作的念想。
雲若琳險些咬碎銀牙,吸了口氣平複,才問蕭誠:“肇事車能找到嗎?
是一輛無牌面包車,我和你的店員說過。
”
“正在找。
”蕭誠沒給具體答複。
方主任剛才說,雲若琳額頭和膝蓋都是受了擦傷。
并沒有被車撞後,經常會出現的腦震蕩,腿骨折,内髒移位之類的傷。
開面包車的人應該是老司機,或車技熟練,刹車非一般的及時。
既沒把人撞飛,也沒把人碾壓,撞倒人就繞開逃逸。
阿吉說,他當時正和阿立在店裡打掃衛生,調試電視機音響VCD。
聽到刹車聲響和路人喊叫聲出去時,雲若琳已經躺在地上。
肇事車不見蹤影。
是雲若琳告訴他們,撞她的車是無牌面包車,讓他們打電話給誠哥。
“雲小姐有沒有看到,面包車往哪條道逃走?
”蕭誠随口問道。
雲若琳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認真回憶後搖頭:“沒看到。
”
“我當時被撞倒在地上了,暈了一陣才恢複視覺,睜開眼……周圍已經都是人,地上的角度也看不到車道方向。
”
蕭誠沒再問什麼,說了已經報警,警方在追蹤肇事車和司機。
白露問過雲若琳沒什麼需要後,就拿走那隻削好的蘋果,和蕭誠走了。
理由合情合理,雲若琳既然不喜歡吃蘋果,留着也是浪費。
雲若琳臉色鐵青,看着兩人交握雙手離去,越想越氣。
她什麼都能平複,唯獨無法平複初看到結婚證的震撼與怒火。
“咣當!
”一聲。
桌上所有東西都被怒手橫掃落地,杯子花瓶碎一地。
雲若琳重重跌坐回床上,還不解氣,連另一邊的床頭燈都砸了。
接二連三的聲響,引起外面護工的注意,進來時,病房一片狼藉。
護工發現雲若琳前後差距很大,卻不敢多說,重新打掃幹淨就出去了。
很久沒再送東西進來,怕被雲若琳再打翻,雖要賠錢,但要打掃。
還是等人氣消了再送吧。
雲若琳氣沒氣消,不在白露考慮範圍,因為剛和蕭誠走出醫院,就被二十輛黑車攔路。
陣勢浩大,路人都退避三舍。
更别提,醫院停車場的保安,早已不見蹤影,全場空無一人。
為首黑車下來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一身黑衣,從頭到腳。
“誠哥,白露小姐,老闆有請。
”
耀眼陽光下,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在車窗反光。
不太明顯,卻刺眼。
蕭誠想送白露去警局,他有辦法能令來人妥協,白露卻不想他冒險,戴着婚戒的手反握緊他的手,拒不松開。
無論去哪,都要一起。
蕭誠從白露眼裡的堅定,手心的不離,真實感受到,她不隻是他的妻子。
更是與羅十六他們一樣,是能和他并肩作戰,共同進退的生死之交。
她總能給他驚喜,哪怕前途未蔔,也讓他内心不再有一絲彷徨。
不再形影單隻,有她,有歸路。
南市環球俱樂部。
高爾夫球場。
白露和蕭誠到了才知,今天的鴻門宴主角,不止大老闆。
還有何永利,許東泰。
若非李成斌老丈人,走的是明面上正道,大概率會齊聚一堂。
而處于灰色地帶的三大勢力主,地頭蛇許東泰做事最為直來直去。
也最直言快語:“蕭誠,一年半載不見,你都娶妻了,想不到你這麼冷情的人,也有這麼一天,看來你這妻子是有過人之處啊,還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
能“請”白露一起過來,早就打探清楚白露的底細,何須多此一問。
何永利和大老闆,卻也同時将目光移向蕭誠,意思很明顯。
三方壓勢。
不介紹,可就不給面子了,不給面子,接下來就不好談了。
白露捏了捏蕭誠的手。
蕭誠握緊白露的手,不容置疑的語氣淡淡開口:“我的妻子,白露。
”
“這就完了?
”許東泰不滿意。
“都結婚了還是這寡言少語的性子,白露你這小妻子做得不合格啊!
應該把蕭誠好好改造改造,至少笑口常開,才像個正正常常的男人嘛!
”
你才不正常!
你全家都不正常!
白露禮貌又不失虛假的微笑:“許總說笑了,我喜歡阿誠的時候,他就是你們早已見過多年的不愛笑性格。
“在一起後他總對我笑,我還不太習慣呢,好在出門後,他就沒當着大家的面對我笑了,我也覺得這樣的他更貼近生活些,否則你們都認不出他了。
”
許東泰本想給蕭誠白露一個下馬威,不曾想,被牙尖嘴利的白露擺了一道,臉上笑容就有點陰。
“原來是不想笑給我們看,隻在閨房裡笑給妻子看,蕭誠啊蕭誠,沒想到你也有栽在女人手裡的一天。
”
蕭誠似笑非笑的冷笑:“比起許總,還是差了點。
”
白露略感訝異,在她記憶裡,蕭誠可從不會承認比别人差。
哪怕一星半點。
這許東泰……
“瞧你幹的那些好事,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連蕭誠都知道,也是難得。
”何永利看似在笑許東泰。
實則打斷剛燃起的戰火。
說正事:“不是約蕭誠和白露來打高爾夫嗎,再聊下去,可就沒時間劃分地盤進球了。
”
最後一句,有玩笑語氣也有認真幾分,真假難辨。
倒是這一帶球場,已被三大勢力占山為王,沒有一個外人。
除了球場上,穿着火辣短裙專業撿球裝的撿球小妹。
坐在太師椅上一直沉默的大老闆,也在何永利話落後,起身。
“開始吧。
”
說罷就提竿走向發球台。
何永利也戴起了手套,握起自己專用的高爾夫球杆,朝蕭誠和白露點頭示意後,走向發球台。
許東泰已恢複正常神态,笑眯眯隐晦打量了白露一眼,随後對蕭誠說:“蕭誠,可别輸得太難看啊。
”
“否則,你那些日進鬥金的生意,就得重新劃分了。
”
話說完,似才意識到自己多話還是說錯話了,許東泰又改口道:“瞧瞧我說的這是什麼話,以我們之間的關系,還需要劃分地盤嗎?
”
不劃分直接上手搶嗎?
白露假笑目送許東泰趕緊滾。
許東泰卻不知是被白露的笑容晃花眼,還是自顧自以為白露在對他甜笑,十分客氣友好的朝白露揮了揮手。
随後,揚手招了個穿着暴露,波濤洶湧的撿球妹,摟着人腰身上場。
“蕭誠,可别不敢上場啊,你放心,我們會給沒打過高爾夫球的新手,一次試錯機會,至于能不能接住面子,可就看你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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