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看過去,發現開門說話的,不是陸二郎又是誰?
陸二郎拉開門,走過來,神色清明,步伐矯健,看着李長博,到了他們跟前,就伸出手來:“是我殺的世子。
你們将我抓走吧。
”
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以至于除了李長博和付拾一之外,其他人都有點兒錯愕。
畢竟,所有人都覺得,人是何大郎殺的。
而且何大郎不是已經被王府的人殺了——
還證據确鑿。
付拾一看着陸二郎,确定他是神色清明,半點都沒有糊塗的樣子,于是問他:“既然是你做的,那弓是你拿走的?
”
陸二郎臉上閃過一絲沉痛:“是。
”
李長博神色冷淡的提醒:“可是弓在何大郎的屍體邊上被發現的。
”
陸二郎垂下頭去,“阿兄也是我殺的。
”
此言一出,頓時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陸二郎是誰?
是清姑的未婚夫,是何大郎的準妹婿!
不管什麼時候,準妹婿殺死自己未婚妻的親哥哥,也是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李長博依舊冷淡:“為何?
”
陸二郎的聲音微微顫抖:“為了嫁禍。
”
付拾一倒是不好奇這些,而是更好奇另外一件事情:“那你二叔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才夥同你一起蒙騙我們?
”
陸二郎猶豫了一下,還是承認了:“是。
”
付拾一不由得上上下下看陸二郎:“你殺世子我理解,可你殺何大郎,為何?
”
陸二郎還是那句話:“是因為我要嫁禍給他。
好不引火燒身。
”
陸二郎有些微微發顫。
付拾一盯着陸二郎,皺起眉頭:“你既預謀殺人,又為何害怕被查出來?
又為何還要嫁禍他人?
一般來說,隻有失誤殺人,怕被發現,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嫁禍他人。
或者,要麼就是一開始就想嫁禍給别人。
你是哪一種?
”
李長博看了厲海一眼。
厲海上前去将陸二郎綁着了。
而後李長博就替陸二郎答了:“自然是後一種。
因為他殺人時候,就已經設計得很完美。
若不是清姑墓前的祭品,我們也不會想到有人上山祭拜可能看見兇手。
更不會找到了何家,意外發現清姑的死另有蹊跷。
”
“他分明就是一開始就設計好了,要嫁禍給何大郎。
因為他也記恨何大郎的懦弱和無能。
何大郎收了别院的錢,掩蓋了清姑的死。
”
“他既肯為清姑報仇,連貴族都敢殺,自然也會因為憎恨何大郎,所以存了殺意。
”
陸二郎猛然喝道:“不,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
李長博輕笑一聲,和陸二郎對視:“我不知曉什麼?
”
好幾次,付拾一感覺話都要從陸二郎口中噴薄而出,可是最終又被他咽了下去。
最後陸二郎居然低下頭去,無精打采的承認了:“是。
”
付拾一就奇了。
李長博看一眼站在門裡臉色陰沉的陸二叔,笑一笑:“你就不必跟着去了。
雖說你知情不報,但畢竟是庇護家人,可不追究。
”
說完這話,李長博就讓厲海将人帶走。
陸二叔眼睜睜看着陸二郎被厲海拖着走,好幾次都擡腿要邁出來,可是最終卻還是沒有。
直到上了馬車,陸二叔還看着。
李長博輕聲說了句:“你們二人感情是極好。
”
這樣一說,陸二郎就苦笑一聲:“是二叔把我養大的,他就跟我爹一樣。
他沒兒子,我就是他兒子。
可惜以後不能給他養老送終了。
”
李長博神色淡淡:“若是一開始就想到這些,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
陸二郎卻有些激動:“那個畜生該死!
”
付拾一歎一口氣:也不知道陸二郎知道自己殺錯了人,會是什麼樣一個表情?
結果李長博下一刻就告訴了陸二郎:“你殺錯人了。
清姑不是世子殺的。
世子那日在山裡打獵,根本不在府裡。
殺了清姑的人,是一個丫鬟。
因為嫉妒清姑美貌,怕她勾引世子,還将清姑玷污了。
所以清姑自己也不想活了。
”
陸二郎一直都滿心仇恨,仇恨着汝陽王世子。
可是現在忽然知道汝陽王世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仇人,他一下子就懵了。
好半晌,陸二郎才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可能!
”
那副猙獰樣子,像是要吃人。
李長博還是平靜又淡然的重複一遍:“清姑不是汝陽王世子殺的。
殺人的,是一個丫鬟。
”
陸二郎瞪着眼睛,那目光宛如實質的刀,想将李長博砍個稀巴爛。
付拾一提醒他:“瞪着也沒用,事實就是這樣的。
你就是殺錯人了。
”
陸二郎死命的掙紮起來:“放我下車!
放我下車!
”
付拾一差點笑場:兄弟,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
這個時候放你下車,等着你砍死兇手?
李長博還是平靜得很:“家有家規,國有國法。
官府自會處置。
你不必想着自己報仇。
”
“倒是想想,回頭底下看見你未婚妻,你要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付拾一同情的看他:“其實說真的,我還真好奇,你既然是栽贓嫁禍,為何還要用蜂蜜?
”
陸二郎好似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隻是木然的重複:“蜂蜜?
”
付拾一循循善誘:“是啊,蜂蜜。
你用蜂蜜幹了什麼你不知道?
”
陸二郎一下子被問得回過神來。
他看着付拾一,臉色一點點的變化,最後成為死寂。
他冷冷的說了句:“我為何要告訴你?
”
付拾一:……你怎麼有個性,不如了解一下滿清十八刑?
李長博淡淡道:“既要認罪,自然要事無巨細的将所有情況說出來。
”
頓了頓,他又微微一笑:“還是說,殺人的根本不是你?
”
陸二郎像是被蜜蜂蟄了。
差一點就跳起來。
那副滿臉驚恐的樣子,等于是在臉上刻了一行字:你說對了!
李長博不用陸二郎說什麼,就吩咐了一句:“好了,掉頭罷。
”
付拾一一愣一愣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李縣令是不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方良利索的掉頭,不消片刻,就将馬車停在了陸家門口。
陸二郎一路上都在試圖說服李長博人就是他殺的。
可是,李長博根本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