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孟太守一揮手,他背後的随從就趕緊将趙嘉拖了下去,還順手将手捂住了。
孟太守擡手揉了揉眉心:“既然案情重大,我也不好徇私,那就斬立決罷。
我在此處親自主持!
以防還有同夥再生風波!
”
頓了頓,他看一眼劉遠松,顯然又找到了一個合适的理由:“順帶也好讓劉縣令休養一二。
”
劉遠松看一眼李長博,眼瞧着李長博半點反應也沒有,就幹脆了當的應了:“那就太好了。
有勞孟太守了!
”
“順帶,我也盯着你将糧還了。
”孟太守笑容緩和過來一點:“畢竟,這個事情還是因我而起,是我那頭耽誤了時間。
”
“你放心,今日下午,糧和錢都一定到!
”
李長博微笑着問孟太守:“據我所知,朝廷撥款數目足夠,卻不知為何到了德陽郡,就忽然延誤了?
孟太守恐怕還是要解釋一二,否則回頭陛下那裡,不好交代。
”
孟太守連連點頭:“自然是要解釋的。
不過此事說來話長,不如重新尋個合适時間?
我看今日夜裡——”
“夜裡我便該回去歇息,怕是不方便。
”李長博一臉坦然的拒絕了:“若是回去太晚,或是流連别處,恐怕家中未婚妻會惱怒。
”
孟太守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麼一個原因被拒絕,當即整個人都懵了。
他傻愣愣看着李長博,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楚,這個理由是真是假。
劉遠松還在旁佐證:“李縣令的确是怕婆娘的人。
要不還是現在吧?
今日時間還長呢。
大不了吃過飯也不午休了——”
孟太守嘴唇動了幾動,最後也沒能說出話來。
劉遠松笑呵呵的看住孟太守:“怎麼?
您有難處?
那不然就等到明日白天?
”
孟太守立刻道:“我的确是有些撐不住,畢竟年歲大了,這樣一路過來——實在是受不住。
”
緊接着,他錘了捶腰,還虛弱的咳嗽了兩聲。
一群人齊刷刷有點兒一言難盡:孟太守,該配合你的演出我們不會視而不見。
但是您也别将我們當傻子啊!
李長博爽快的擺擺手:“那孟太守先歇一歇。
”
說完,他還客氣笑了笑,對劉遠松道:“那我先帶着人回去,下午再來?
”
劉遠松擺擺手:“知曉李縣令擔心自家未婚妻吃不上午飯,所以隻管去罷。
”
說完這話,他還自以為隐蔽的朝着付拾一眨了眨眼睛。
付拾一差點沒眼看:我是未婚妻怎麼了?
未婚妻難道不用吃飯?
這個季節,新蠶豆已下來了。
付拾一早就饞了。
新鮮蠶豆的滋味,真的是十分美妙!
世所罕見的美妙!
新鮮蠶豆炒臘肉,那是下飯神器!
還有蠶豆河蝦炒蛋——
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作法,涼拌的,炒的,炖的,煎的,炸的。
付拾一想起來就流口水。
隻不過,李長博這個時候出來,還真不是為了一口吃的。
李長博是想單獨去見一見趙嘉。
付拾一在八卦和美食之間猶豫了三秒鐘,最後堅定不移的選擇了美食——人這一輩子,每天就隻有三頓飯,錯過一頓,也是補不回來的!
但是八卦,事後聽也是一樣!
付拾一認真叮囑李長博:“我去買菜做飯,你辦完事,快快回來吃飯。
”
最後一句她沒說出口,那就是“順道與我說說。
”
李長博心領神會,不由得淺淺一笑,頗有些無奈的應一聲:“好。
”
明明就一個字,跟在後頭的方良,愣是聽出了一點點縱容的語氣。
瞬間,方良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春麗則是已經關心起吃的來:“小娘子咱們今日吃什麼?
吃雞嗎?
吃排骨嗎?
前兩日的排骨豆角就很好吃——”
說到這裡,春麗擡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付拾一搖頭:“今天吃嫩蠶豆。
”
兩人說着話,慢慢走遠了。
方良忍不住和李長博嘀咕:“付小娘子怎麼這樣會做吃的?
”
李長博揚眉:“難道不好?
”
方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歎息一聲:“好是好,就是身子不如以前輕了。
餓着肚子時候,也更難熬了。
”
這兩句話,成功讓李長博靜默了片刻,然後默默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待到自我感覺良好,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神色自若的回了句:“有吃的還敢抱怨?
”
方良立刻就掏出了彩虹屁神功:“那哪能呢?
我就是覺得,付小娘子太會做吃的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的人?
長得好看,本事又大,還這麼會過日子!
真是老天爺給郎君你的良配!
”
李長博神色這才愉悅了。
甚至這份愉悅,維持到了見趙嘉的時候。
雖然為了見到趙嘉,還經曆一點波折——不過不要緊,不是什麼大問題。
至于趙嘉,現在正是焉頭巴腦的時候,聽聞腳步聲,立刻警覺的擡起頭來看,頗有點兒像是驚弓之鳥。
看着趙嘉惶恐的樣子,李長博徐徐開口:“放心,不是來殺人滅口的。
”
趙嘉和李長博對視一眼,很聰明的猜到了一切:“所以,你是來問我,到底誰是主謀的。
”
對于趙嘉這麼聰明的腦子,李長博覺得事情應該是能很快完事,所以很快就能回家去吃飯了。
當即,他的心情,就更加愉悅起來。
李長博嘴角翹起,心情大好:“那你說是不打算說?
”
反正就這麼一條路,趙嘉也沒什麼可多選的。
趙嘉苦笑一聲,最後反問李長博:“那李縣令若是到了這個境地,會怎麼選?
”
李長博連考慮都沒考慮:“不會有如此境地。
”
故而,就不用選。
趙嘉萬萬沒想到李長博居然這麼說,一時之間還沒想好下一句說什麼。
于是李長博就淡淡開口:“君子立于天地,但求無愧于心。
為的不隻是良心和抱負,更是為了不陷入這種境地,于自己,于家人帶來險境。
”
趙嘉“呵呵”笑了一聲:“李縣令這樣的天之驕子,當然可以說這樣的話,可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這話就可笑了。
”
“若無機會,怎麼往上爬?
錢哪裡又是那麼好賺的?
”
李長博卻看着他,淡淡道:“可如今,你不說,便隻有一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