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句話沒說完,李長博就已是住了口。
因為他已經明白了付拾一這麼做的心思。
“你與我,是一般的心思。
”李長博重新露出笑來,“即便是沒有卷進這個事情裡,我想付小娘子也會義不容辭站出來,為那些冤死的人讨一個公正和真相。
”
付拾一本來都要回答了,可李長博忽然這樣一說,她反倒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這種感覺,還讓她有點兒想哭。
眼睛酸酸的,心裡頭卻脹脹的,仿佛心裡頭那種被理解的歡喜已經盛不下,隻能通過眼睛宣洩出來。
心裡頭那股酸脹褪去,付拾一有了心思開玩笑:“聽李縣令這麼說,分明是在誇獎自己。
”
李長博很是坦然:“我與付小娘子一樣的。
我是在誇付小娘子。
”
順帶誇自己。
原來,她在李長博心裡,竟是如此的模樣。
付拾一用力眨眨眼睛,燦爛笑起來:“原來李縣令這樣高看我一眼。
”
李長博實誠,說了句真心所想:“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我與付小娘子……能相知相交至如今,便說明了我與付小娘子都是一般觀念和一般行事态度。
”
“至于牽連——分内之事,又談何牽連?
我既發願要守護長安,若連這點本事和魄力都沒有,那也不必去做跳梁小醜了。
”
李長博回眸淺笑,目光比月光還柔三分:“付小娘子覺得呢?
”
付拾一覺得自己又被電到了: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美男子,那不是隻有男主角才會有的嗎?
這簡直是男神裡的男神啊!
付拾一被逗笑了,而且是“撲哧”一聲笑出來:“從前竟沒看出,李縣令這樣幽默風趣。
”
或許是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李長博,付拾一心裡一派輕松,也顯得更活潑起來:“不過,的确李縣令是最正直善良的縣令!
這一點,毋庸置疑!
隻是,你既然猜到了我的目的,怎麼就沒想過問問我?
我還一直覺得愧疚,覺得牽連了李縣令來的——”
“倒是沒必要問。
”李長博閑庭信步走在灑滿月光的小道上,從容優雅如漫步雲端:“付小娘子想說,我便聽着。
付小娘子不想說,那我便等着。
問不問,都不影響什麼。
”
于是周圍一下子黯淡下來。
付拾一:!
!
!
月亮你這是做什麼?
!
李長博擡起頭,幽幽的看一眼月亮,然後語氣更加複雜:“我覺得可能它覺得有點兒聽不下去了。
”
付拾一按住跳得飛快的胸口,強忍住舔屏的欲望,肅然道:“李縣令的高潔,就是天上月亮也不敢與之相比!
”
這話,誠摯得叫李長博都有點兒驚歎。
更巧的是,也不知哪裡來的一朵雲,悄悄的緩緩的,遮住了月亮。
他的笑聲清越爽朗,驚得樹梢的鳥兒都撲騰起來,更仿佛穿透了雲層,叫那雲都悄悄散開一點,讓那月華也悄悄的漏下來一點。
付拾一看呆了。
毫不誇張的看呆了。
這個馬屁,有點兒太誇張了。
瞅着天上那一片雲,以及躲在雲朵裡的月亮,付拾一面色猙獰而堅持:“不!
是因為它也覺得它不配和李縣令相比較!
”
這一次,輪到了李長博“撲哧”一聲笑出來。
對着這樣的盛世美顔,她覺得,就算是天天吃道觀裡那種沒滋味的菜,也仿佛不是那麼煎熬了呢!
李長博笑夠了,看付拾一盯着自己發呆,于是笑問:“付小娘子怎麼了?
”
付拾一實話實說,“李縣令太好看了。
”
她想起一句話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從前她覺得有道理。
可現在,她覺得,好像也不是特别又道理。
應該在後面加上一句,可是好看能決定吃飯時候的心情。
但是顯然付拾一沉浸在盛世美顔中,也沒認真思考這話,反而是認真點頭:“真的很好看。
我覺得我有點兒理解河源郡主了。
”
河源郡主現在每天估計都是吃嘛嘛香的狀态!
對着盧知春那樣一張臉,吃草葉子都幸福啊!
雖然被别人誇過好看無數次,可是沒有一次,像是這樣歡喜。
李長博瞬間就燦然笑起來:“付小娘子覺得好看,那必然就是真好看了。
”
他心裡高興,說了什麼都沒過腦子想。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句話又像是自誇啊。
最終,李長博隻淺笑着道:“河源郡主和春見很般配。
”
付拾一酸溜溜:“李縣令将來也會遇到一個極般配的人。
”
到時候,就不再是我們的大衆男神了。
這麼一想,就有點兒不想要李縣令談戀愛了呢!
怪不得河源郡主喜歡的,都是好看得俊俏郎君!
付拾一覺得自己有點兒酸了:有錢有權就是好啊。
我要是能有這麼一個好看的對象,我就天天看,随時看,絕不看别人!
隻可惜李長博是沒聽見付拾一的心聲,不然怕是當場就要笑到男神形象崩壞。
孤身一人是不可能孤身一人的,付小娘子說過,她一定會改嫁。
于是李長博更加幽怨的看了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早就忘了這話,這會兒沒心沒肺“哈哈”大笑,“李縣令果然是浪漫又體貼,連這樣的事情都提前想過了!
”
山風吹過,帶着樹葉簌簌的響,山裡也不知哪裡的野獸叫了一聲,李長博擡頭看天色,就道:“時辰不早了,付小娘子還是要早些就寝。
如此方能長壽。
”
聽着這個話,付拾一忍不住看一眼李長博:“李縣令年紀輕輕,怎麼對養生如此執着?
”
對于這個問題,李長博擡頭看天,好半晌才幽幽回答:“大概是害怕将來我去得早,我未來妻子孤身一人吧。
”
“李縣令你覺得,這多年過去,那東西還在沒有?
會不會被人無意發現了?
或者被蟲吃了?
”
不過,說起回去,付拾一倒是想起正事兒了:“對了,回去之後,李縣令咱們得先去你家。
你家客院裡頭,埋着東西呢。
我好好奇,你說到底當初付縣令是把什麼東西藏起來了?
”
“李縣令你說,咱們找到那個東西,是不是就能破案了?
”
李長博臉色更哀怨:我不想着怎麼辦?
李長博提着燈籠,安安靜靜的走,認認真真的聽,嘴角挂着笑,時不時回應兩句。
月色靜谧,安然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