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這話一出來,登時就讓裡正臉上的神色就裂了:這是赤果果的警告啊。
付拾一在旁邊看着,煽風點火:“是啊,這同謀的話,罪過可不輕。
還勞煩裡正告訴村裡人一聲。
這自己過來說,是幫了衙門幫了官府,可若是等我們自己查到了頭上——”
付拾一穿着綠色官袍,李長博穿着绯色官袍,兩人站在一起,還怪有震懾力的。
雖然對女子穿官服有點兒奇怪,可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問的。
裡正低頭應了,客客氣氣不敢造次。
他去後,付拾一和李長博就等着。
方良取來點心盒子,又當場支起水壺燒開水沖紅糖水喝。
付拾一有點兒恍惚:這怕不是來辦案,這是來郊遊啊。
不過還别說,美滋滋的,挺好。
這件事情怕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事兒的,所以付拾一悄悄使喚方良:“要不,勞煩你幫我跑一趟。
問問那家桃賣不賣?
我看那桃挺好的,還有那葡萄——也不知甜不甜。
”
不沖着李長博,就算沖着兩人交情,方良也一口答應下來,還問:“我剛看見官道邊上有賣油餅和甜瓜的,要不再來一點?
”
付拾一猶豫:“不好吧。
吃太多了,叫村民看着不好——”
方良倒是幹脆:“怕什麼?
他們看見了也不敢說什麼。
付小娘子你穿着官服呢。
他們都不敢多看您的。
”
于是付拾一迅速淪陷:“那好吧,都來一點。
”
方良去了,付拾一竭力正襟危坐,擺出正經嚴肅樣子來,面無表情的想:真的姨媽要來了,還有姨媽期間,是會食欲大增的。
人嘛,口腹之欲還是要滿足一下的,不然心裡會委屈。
這心理委屈一多了,容易得心理疾病。
嗯,沒錯,就是這樣。
李長博一直在旁邊看着,不過沒有幹涉。
這會兒看着付拾一這樣,倒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然,笑容是轉瞬即逝,很快就恢複平靜。
等到方良尋摸東西回來,李長博便坦然道:“那甜瓜給我切一角。
正好渴了。
”
方良忙去切一盤端上來。
怕李長博弄髒了手,上頭還紮了銀簽子。
付拾一由衷感慨:這可真的是貴族享受了!
方良竟然連切水果都會!
擱在現代,可不就是全能助理了?
李長博十分自然的拿起一塊甜瓜,悠然送入口中,細嚼慢咽,好不自在。
付拾一看他都吃了,自然更加沒了顧慮,當下敞開肚皮,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殊不知,李長博吃過一塊之後,就不動其他東西,隻與方良含笑看她這個吃一點那個嘗幾口,整個一不亦樂乎。
方良驚歎:付小娘子胃口是真好啊!
不過怎麼就不長肉呢?
女子嘛,還是肉多一點才好看。
比如河源郡主那樣的——
李長博則是開始沉思:付小娘子這麼愛吃東西,所以才學的下廚吧?
要不然,買兩個廚子?
氣氛一片大好時候,王二祥回來了。
王二祥氣喘籲籲的,灌下去一大杯水,滔滔不絕就開始了傳播八卦的事業:“你們是不知道,這家人還真是出了名的關系不好!
他親兄跟他關系也都老死不相往來了!
”
付拾一啃着甜瓜追問:“為啥啊?
”
“是這樣,他們家原本挺有錢,但是阿娘偏心。
偏偏阿爺死的時候沒留下話。
等阿娘死的時候,就很幹脆的将所有家産都給了他!
他親兄就得了明面上的地,還有不知多少年的祖宅!
将新修的大宅子全給了他!
他阿兄偏偏也倒黴。
當初娶了妻,生孩子時候難産走了,一屍兩命。
他呢連生了三個兒子!
所以那老娘呢,就用這個理由,把值錢的全給了他!
”
王二祥說得痛心疾首,顯然也覺得老人家這是偏心了。
付拾一聽得唏噓:“雖說五個手指頭伸出來有長短,可哪一個不重要啊?
這偏心可不是好事兒。
就因為這個,所以就鬧翻了?
”
“不是。
”王二祥擺擺手,“那阿兄是老實人,雖然委屈也沒因為這個和他鬧太難看。
後來是因為地裡放水的問題。
他阿兄一個人,沒錢又想再娶媳婦,就到處想法子掙錢。
地裡水就沒一直盯着。
等忙完了一看,他将水已經攔了,放進自己地裡了!
放完了也沒幫他再放,就把水給别人了。
最後為了搶水,他阿兄和人打了一架,腿瘸了。
”
“從此之後,兩家再不來往。
人人都說他不地道。
他阿兄傷了腿的時候,他也沒去幫個忙照顧照顧,打架時候更沒幫忙,還幫着别人說話——”
付拾一聽着都有點兒怒了,忍不住拍桌:“就該老死都不相往來!
我要有這麼個弟弟,我不僅不跟他來往,我還得跟他打官司!
祖上留下來的東西,憑什麼讓他一個人拿走?
這是慣的他!
”
李長博斜睨付拾一,忍不住勸了句:“付小娘子稍安勿躁。
”
“村裡其他人因此和他不怎麼來往?
”他問王二祥。
結果王二祥搖頭:“那不是。
是因為他太摳了,愛錢如命!
什麼好處都要!
而且要錢不要臉那種!
為了錢,什麼缺德事都敢做。
人家的雞鴨不小心吃了他家地裡的菜,那他就直接将雞鴨都據為己有,說是賠償!
還有田埂,故意挖了重新弄。
結果就偏了,他家能多得一點地——最後大家就都讨厭他了。
”
付拾一聽得目瞪口呆:“這人緣弄這麼差,也是需要一定的本事啊。
他就沒想過将來怎麼做人的問題嗎?
”
尤其是住在鄉下,很多時候都是需要鄰裡之間互相幫助的。
這人緣差了,日子也不好過啊!
王二祥攤手,眨眼:“他家不是兒子多嗎?
人家可不缺人。
”
付拾一:……
就是李長博也忍不住微微搖頭。
方良最現實:“那現在看來,哪家都有可能陷害他啊。
”
李長博思忖之後,問了王二祥一句:“他可有馬車?
可有做拉車掙錢的營生?
”
付拾一頓時明白了李長博的意思:“是啊,他既然愛錢如命,那就很可能見财起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