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怎麼說,這就是法醫要做的活兒。
抱怨歸抱怨,付拾一還是任勞任怨的繼續幹。
骨頭難拼不要緊,一點點拼就是了。
可問題是,付拾一很快餓了。
餓就餓了,其實也沒什麼,但是……聞着那股濃郁的羊肉香,她就覺得更難受了。
不怕餓了沒的吃。
怕就怕餓了光看不能吃。
付拾一哀怨的頻繁看門口:怎麼還不送飯來?
再不送飯來,我餓得失去理智,恐怕就要吃人了……
翟升算是勉強看出來一點,小心翼翼道:“要不,我給師父您買點吃的去?
”
付拾一眼睛在一瞬間就亮了。
翟升再問吃什麼。
付拾一幾乎是毫不猶豫脫口而出:“羊肉餡餅!
”
翟升當場就石化了。
徐雙魚也是詭異看付拾一。
唯有鐘約寒像是意料之中,随口道:“我來個素的就行。
不然就來個烙餅。
”
翟升僵硬的看向徐雙魚。
徐雙魚下意識猛搖頭:“我不要!
”
付拾一和鐘約寒都苦口婆心勸他。
付拾一柔聲道:“别任性,吃飽點,才能有體力幹活兒。
”
鐘約寒言簡意赅:“鍛煉一二。
”
最後,徐雙魚總算是點點頭,委委屈屈的應了。
翟升洗過手,整理一下衣裳,帶着驚愕往外走。
路上遇到來送飯的方良。
方良問他:“翟郎君哪裡去?
”
翟升回過神來:“我去買餡餅去。
我師父要吃羊肉餡餅。
”
方良神色也詭異起來。
翟升一把抓住了方良,總算是找到了傾述的對象:“你是不知道!
剛才我師父看着那羊肉的樣子,都想啃一口了!
我真怕她啃了!
”
方良聽了,發現自己竟然能毫無違和感的想象出方才的情景,而且是如同親眼看見。
他咽了口唾沫,也有點兒慌了。
他舉了舉食盒,弱弱的問了句:“考慮你們在弄羊肉,我買的是素餡兒的烙餅,行嗎?
”
翟升和他對視,兩人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不确定。
就在翟升糾結要不要出去買餡餅的時候,春麗提着一個巨大的食盒過來了。
之所以是巨大,是因為一般食盒是三層,但是春麗這個,竟然是六層!
翟升如同看到了救星迎上去:“春麗!
你帶的是什麼?
!
”
春麗眨巴眨巴眼睛,響亮的回答:“是肉包子!
今天春盛哥他做了肉包子!
餡兒很足,是鹵肉哒!
”
春麗一面說,一面小小的吸溜了一下口水。
翟升終于松了一口氣。
付拾一一聽見是鹵肉包子,登時就飛撲了出來,迫不及待洗幹淨手和臉,就打開了食盒。
裡頭果然是胖胖的包子,每一個都是雪白的,軟軟的,圓鼓鼓的。
看那樣子,就知道肯定是皮薄餡兒大。
春麗偏偏在這個時候,還特意說了句:“肉放得特别多。
春盛哥說小娘子辛苦了,所以要多吃一點。
”
又嘿嘿的一笑:“小娘子吃不了的,就都給我吃。
”
付拾一對于新鮮出爐的鹵肉包子是沒抵抗力的。
這鹵肉包子,選用炖得酥軟入味的鹵肉剁碎成小塊,然後加上香蔥,姜米稍微一拌做成的餡。
這種餡,肥而不膩,充滿了油潤的香氣,卻又帶着一點香料和醬油的鹹香味。
再加上香蔥和姜去腥調味,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尤其是一口咬下去,軟軟的包子皮就不必說了。
裡頭的肉餡兒一下就冒出來,落在舌尖上。
輕輕一吸,仿佛都能将肉裡頭的湯汁吸出來。
付拾一一口氣吃了兩個包子,總算是安撫住了躁動的胃。
連着吃兩個肉包子,也有點兒膩,所以付拾一又吃了一口張春盛準備的脆黃瓜。
這種脆黃瓜,不是切出來就完事兒。
而是酸脆的,因為用酸鹽水泡過。
新鮮黃瓜切條,去除裡頭軟軟的内瓤,然後泡在酸鹽水裡,泡個半天稍微發酵之後,再撈出來。
此時這個黃瓜條,不僅是夠脆,也是酸得恰到好處。
咬一口,就能帶來滿口的清爽。
付拾一咬了一口嘎吱嘎吱的嚼,笑眯眯的誇:“張春盛做吃的,真是太有天分了。
而且,他搭配得也好。
這個酸胡瓜,真是絕了!
”
春麗替張春盛高興:“春盛哥也說,小娘子一定會喜歡!
”
翟升吃着肉包子,也忘了人肉香,美滋滋的說:“真是太好了。
這個可比餡餅好吃。
”
鐘約寒和徐雙魚顯然也有相同的感慨。
不過即便是四個人努力吃,最後也隻吃掉三層包子。
其中還有方良的功勞。
付拾一想了想,讓方良提兩層去給李長博和厲海他們。
又将烙餅給出春麗:“那你就吃這個吧?
李縣令他們辦案辛苦,該吃點葷的。
”
春麗雖然心疼包子,可還是更聽話更心善的點點頭:“要不全給他們吧。
今天那個事情,給我們都氣壞了。
早點抓住兇手就好了。
”
付拾一笑眯眯誇她:“春麗真是乖。
”
春麗笑得可開心。
翟升看着眼前這一幕,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吃醋了:師父對别人總是這麼溫柔呢。
自己成天都是什麼待遇……
他盯着手裡的包子,覺得好像已經不香了。
吃過飯,付拾一等人又去繼續拼骨頭。
春麗就乖乖坐在旁邊啃餡餅。
春麗看着那一堆肉,問了個問題:“小娘子剛才餓了,看着那堆肉,就不會想吃嗎?
”
三人組動作都僵。
臉色也有點兒僵了。
付拾一不擡頭,幽幽的歎一口氣:“會啊。
可是畢竟不能吃。
這些都是證據。
”
春麗“哦”了一聲,乖乖點頭繼續啃餅。
三人組臉上汗都成了瀑布:這說得就像不是證據就能吃了一樣!
三人對視一眼,都有點兒神色詭異。
付拾一催促一句:“你們别偷懶,趕緊幹活兒!
”
三人組趕緊的忙碌起來。
可饒是如此,四個人還是忙碌到了後半夜,才算是将屍骨拼湊完整。
但隻是相對完整。
依舊有骨片缺失,隻是能勉強看出大概人形了。
付拾一看着這個破得不能再破的骨架子,同情道:“她也是真夠倒黴的。
竟然連個全屍也不能有。
真是太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