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被這句話怼得無話可說。

　　不過這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

　　李長博讓所有人幫忙了一下，将棺材重新埋回去，将人入土為安，也算是讓蔡氏了卻一樁心事。

　　審問蔡氏自然不會是在這裡。

　　所以還是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翟升和徐雙魚兩個都是焉哒哒的樣子。
完全提不起精神來。

　　李長博不明就裡，有些疑惑看了兩眼。

　　徐雙魚注意到了，嘴巴癟了癟，有點兒小小委屈：“李縣令管管付小娘子吧。
”

　　付拾一坐在旁邊，滿臉問号：？
？
？
傻魚這是在跟李縣令告狀嗎？

　　付拾一于是柳眉倒豎，兇巴巴：“再叽叽歪歪翻一倍！
”

　　李長博難免好奇，多問兩句。

　　付拾一一五一十來了個竹筒倒豆子，順帶再嘲諷一遍。

　　翟升和徐雙魚兩個在旁邊，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但是都眼巴巴的看住了李長博，期待着李長博給他們做主。

　　李長博聽完了，滿臉的沉吟之色。

　　付拾一揚眉看他。

　　最後，李長博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兩個人，微微一笑：“我覺得還是輕了一點。
不如加倍吧。
”

　　翟升和徐雙魚兩人齊刷刷石化，一顆心仿佛被吊在了冷風裡：……

　　付拾一差點笑出聲來，一本正經誇獎李長博：“李縣令說得太對了。
”

　　不過最後付拾一還是比較厚道的，并沒有按照李長博說的那樣加什麼，隻是岔開了話題：“李縣令是什麼時候知道郡王妃有問題的？
”

　　李長博對于這個問題，笑容竟然有些腼腆：“沒有發現，是猜的。
昨日我去郡王府，她似是很笃定她兒子的死有問題。
更甚至懷疑是郡王爺知曉内情。
”

　　“但是在見面之前，她并沒有提起要為她兒子驗屍。
可最後那一匣金子，卻用這個名義給出來的。
”李長博涼悠悠的一笑：“那最開始她準備這個金子做什麼？
”

　　付拾一忍不住鼓掌，欽佩的看李長博：“李縣令果然是心思缜密，不愧是天下第二！
”

　　徐雙魚沒帶腦子出門，傻乎乎的追問：“那天下第一是誰？
”

　　李長博想也不想，就替付拾一回答了：“自然是陛下。
”

　　徐雙魚：……

　　翟升：……

　　就連付拾一自己心情也略有點兒微妙：“是的，沒錯。
”

　　李長博倒是一臉坦然的微笑，看上去還是謙和溫潤，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付小娘子眼光如距。
”

　　翟升和徐雙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濃濃的驚恐。

　　付拾一被誇得怪不好意思，臉上都有點兒發燙，正要謙虛幾句，外頭方良幽幽問了句：“郎君，先前看見河邊有人撒網釣魚的，要不要看看？
”

　　叫的是郎君，其實卻是說給付拾一聽的。

　　果不其然不用多說，付拾一立刻就激動起來：“是嗎？
在哪？
要是有新鮮的，咱們帶回去！
”

　　付拾一笑眯眯的；“有的話，咱們帶幾條回去，做成烤魚吃！
”

　　鐵闆烤魚，了解一下？

　　其他人包括李長博：……

　　最後，付拾一買了一盆魚。

　　半簍子蝦。

　　還有一點泥鳅和田螺。

　　看到田螺時候，付拾一想到的就是辣炒田螺。

　　配上冰鎮米酒——

　　秋老虎就不用怕了啊！

　　一路回去，付拾一就想了一路的辣炒田螺。

　　回了衙門，叫謝雙繁準備好紙筆之後，李長博就開始審問蔡氏。

　　蔡氏到了這一步，反倒是冷靜下來了。

　　她一直都沒有多餘的話，安靜而沉穩，有了郡王妃的派頭，看着不像是罪犯，倒像是過來等消息的。

　　蔡氏身份在那兒，李長博也沒讓她跪，隻讓她坐下回話。

　　李長博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為何殺害你丈夫？
”

　　蔡氏擡起頭來，優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緩緩道：“想殺就殺了。
”

　　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都是無語了一下。

　　蔡氏還反問了李長博一句：“怎麼了？
殺不得？
反正我給他償命就是了。
”

　　隻看那表情，就知道蔡氏心裡頭在想什麼。
顯然蔡氏半點也不在乎最後自己是不是要償命。

　　所以，她甚至懶得掩飾一星半點。

　　付拾一忍不住打量蔡氏：和其他的貴婦人不同的是，蔡氏并不算保養十分好的，面皮松弛，眉心兩道厚厚的川字紋。
看上去就知道她過得不舒心。

　　川字紋是經常皺眉才會有的。

　　而從穿着打扮上看，蔡氏也明顯是不怎麼用心——色調暗沉，而且老氣。

　　李長博皺着眉頭，“總歸是要有一個動機。
”

　　頓了頓，他索性自己問：“是令郎的死有關？
”

　　這個問題，蔡氏壓根也沒有要隐瞞的意思，輕飄飄的看一眼李長博：“既然猜到了，何必還要問我？
你不如問問。
我是怎麼殺他的？
”

　　李長博從善如流，直接問道：“那不如郡王妃就來說說？
你究竟是如何殺死郡王的。
”

　　蔡氏微笑起來，神色隐隐能看出幾分得意：“我知道他愛吃什麼。
也知道他最喜做什麼事情。
我要他死，但是我不想讓人知曉是我動的手。
我原本找不到合适的法子，後來忽然有一日我窗外有一條蛇，我看着那條蛇，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

　　“我的輝兒，是屬蛇的。
一定是他回來提醒我的。
”

　　蔡氏的笑容溫和了一瞬，随後更加癫狂：“輝兒死了，我猜絕不是意外，要報官。
他非說是意外，說不願丢人鬧大，決不許我報官。
還以我生病為理由，讓我在家裡休養。
”

　　“輝兒下葬，他都不讓我看！
說什麼怕我傷心！
”

　　蔡氏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下來了：“我知道，他不是擔心我，他是怕我鬧事！
”

　　蔡氏忽然又冷下來：“他是想讓那個小妖精肚子裡的孽種做世子，真當我不知道嗎？
他說了什麼，我全都知道！
輝兒才死了多久？
若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哪有那麼巧，我兒子剛死，她就發現懷孕了？
”

　　“索性他是去死，小妖精直接連着孽種賣出去，一了百了！
他心心念念的爵位，直接送給旁人！
”

　　蔡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不出的愉快：“他想要的，我都偏不讓他得意！
”

　　所有人看着蔡氏，一下子就明白了：蔡氏這分明就是心理已經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