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狗這話讓李長博嘴角翹起來一個愉悅的弧度:“如此贊譽,實在是過獎。
”
付拾一卻毫不吝啬的跟着點頭:“最近長安縣的治安的确好了很多啊。
”
陳七狗噎了一下。
然後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李長博見他不言語了,就伸手敲了一下栅欄,催促道:“若是你不說,我隻能叫人想想别的辦法了。
”
陳七狗沉默了一下,道:“我沒殺人。
”
攫欝攫。
“我就隻是偷東西而已。
”陳七狗看住李長博:“你要我說也行,你要保證我不會死。
”
李長博揚眉,提醒陳七狗:“現在處境,你沒有資格與我讨價還價罷?
”
陳七狗忽然就道:“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作為交換,你要保住我性命。
”
“我也真不知道瘸老三當時沒死。
”陳七狗在說這些的時候,看上去還真是挺誠懇:“我雖然混賬,但真不敢傷人性命!
”
李長博沉吟片刻,最後說了這麼一句:“還是要看這件案子。
瘸老三的案子,她家裡人已是決定按照過失殺人來辦。
但是富商這個案子——”
陳七狗大概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句話一出,他立刻就道:“我當時和夥計進去時候,人其實已經死了。
但是我們誰也沒聲張,畢竟富商屋裡還有許多錢。
我們一合計,幹脆就将人偷偷裝起來,趁着早上人少的時候,直接運走了。
”
“屍體就在城裡我那破院子的枯井裡。
他和小厮都在底下。
”
陳七狗說完這話,居然還看住了付拾一:“你們驗屍這麼厲害,一定能驗出來的對吧?
”
付拾一和李長博聽完這些話,頓時悠然而然生出了一股無語來。
說實話,付拾一甚至還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陳七狗處理起瘸老三的屍體這麼娴熟鎮定,卻原來根本不是第一次了!
這簡直是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不過,陳七狗也真是挺厲害的,天天在自己屋裡,想着外頭枯井裡兩個死人,真的就不害怕?
李長博對于陳七狗的話沒多言語,直接就讓人過來,擡着陳七狗去找屍體。
陳七狗的宅子不難找,不過是真的破。
雖然有使用的痕迹,但是也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家肯定不怎麼勤快,從來沒怎麼維護過宅子。
甚至那屋檐底下都快掉下來一塊了,也沒見修一修。
至于院子裡的灰土,更是厚厚一層。
院子裡有一棵樹,如今光秃秃的也看不出是什麼樹,但是樹葉子掉得到處都是。
那口井,就在院子的另一邊。
井口邊上,草長得很高,幾乎淹沒了井口。
付拾一率先往下看了一眼,不過底下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至于味道,也聞不出來什麼。
陳七狗指了指:“就在底下。
夏天那會兒爛了,臭了好多天,最後我填了點石灰下去,這才好了。
”
付拾一脫口而出:“那這會兒想弄上來,怕是不太容易——”
井底下很窄,下去人了幾乎就活動不開了,如果底下還有沙子,那工程量就大了。
陳七狗佝偻着腦袋,沒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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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祥就指揮人下去搬屍體,有了幾次下井裡搬屍體的經驗,衙門如今特地招了兩個身材瘦小的,為的就是這個時候用。
如今,兩人算是第一次派上用場。
付拾一和李長博就在上頭等着。
陳七狗大概怕挨罵,一直沒吭聲。
現場其他人也沒人言語。
足足忙了一個時辰,這才算是将兩具屍體給挖了出來。
讓格外驚喜的是,這兩具屍體,已經都變成了幹屍——
付拾一看着兩具屍體皮包骨頭,都像是風幹臘肉的狀态,不由得驚歎一聲:“居然保存得如此完好。
”
之所以能保存這麼完好,應該是多虧了石灰的功勞。
生石灰會吸水,還會産生熱。
所以這種溫度會殺死很多細菌,很大程度上終止了腐敗進程。
而屍體水分和井底水分被吸幹,形成了一個相對于幹燥的環境,這才造成了屍體慢慢的水分徹底蒸發,然後變成了幹屍。
屍體上還沾了許多石灰和塵土,不過屍體表面已經都變成了一種深褐色,如同皮革一樣。
而且屍體看起來蜷縮成一團,格外瘦小。
将屍體運送回去的路上,付拾一就問陳七狗:“當時你們将屍體運送過來時候,檢查過屍體嗎?
人确定死了?
”
陳七狗說得很肯定:“肯定死了,人都僵了。
趴在桌上死的,還吐血了。
”
“屍體我大概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傷口。
我覺得像是中毒。
我還問那活計是不是他幹的,見财起意,所以下毒将人弄死了。
”
“那夥計說,他們客棧賣的吃的味道不行,人家從來不在他們那兒吃。
就算吃飯,也是叫外頭酒樓送。
”
“反正我覺得肯定是中毒。
”
是不是中毒,付拾一回去之後,做個試驗就知道了。
所以對陳七狗的話,付拾一不置可否。
回了衙門之後,羅樂清已經将驗屍房準備妥當。
隻是面對這麼兩個已經定型,且變成幹屍的屍體,她有點兒懵的問付拾一:“這個屍體怎麼檢驗?
”
掰不能掰,切也不好切的樣子,而且還變色了,看上去幾乎什麼都辨認不出了——
付拾一其實也沒經手過這樣的屍體,所以她不确定的說了句:“嗯……我雖然沒驗過這樣的幹屍,但是我覺得,我畢竟也做過臘肉,所以還是可以看出點端倪的吧。
”
羅樂清茫然的又看一眼幹屍,不知道付拾一是怎麼将這個可怖的樣子,和好吃的臘肉是怎麼聯系上的。
但是她想,最近一段時間,她都不能再看見臘肉了。
付拾一叫羅樂清拿來了毛刷:“咱們先将屍體上的髒污清理一下,尤其是這些石灰,好好弄幹淨,刷的過程中,看看屍體有沒有傷口。
”
厺厽 妙笔库 miaobiku.com 厺厽。羅樂清和付拾一兩個,正好一人一個。
思量片刻,羅樂清很熱情的說了一句:“這個事情不叫上徐雙魚麼?
他一定很感興趣!
”
付拾一想了想:“那就順帶叫上鐘約寒?
他們估計也沒見過這樣的屍體,叫他們來開開眼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