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的質問,周娘子依舊不承認。
周娘子瘋了一樣的開始罵錢泰豪,說他忘恩負義,天打雷劈。
錢泰豪置若罔聞,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就自顧自的往下說:“自從我入贅周家,勤勤懇懇,處處客氣周到。
從前嶽父在的時候,尚對我寬容些。
自從嶽父去後,她開始管家,便隻聽嶽母的話,處處防備我,克扣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便肆意辱罵我。
就連一雙兒女,也是瞧不起我。
”
“我在周家,比一個下人強不了多少。
”
“所以我忍不住,和麗娘好了。
麗娘溫柔賢惠,又善解人意,處處都聽我的,将我當成男人。
她太好了!
她不顧一切,說什麼都不要,也要幫我生個孩子。
”
錢泰豪的眼圈紅了,聲音也開始哽咽:“是我辜負了她。
”
“丁道梅幾次要錢,我實在是沒錢了。
我将這件事情跟她說了,她還拿出錢來,讓我再忍一忍,說等房子賣了,我們就遠走高飛。
徹底擺脫這一切。
可我告訴了我家娘子時候,她對我的态度,反而是冷嘲熱諷加上嫌棄。
她讓我自己去想辦法!
她讓我自生自滅!
說他們周家,沒有閑錢來幫一個廢物!
”
“呵呵。
”
“我錢泰豪自從入贅進周家大門,努力學做生意,這麼些年,鋪子生意越來越好!
可在别人眼裡,我隻是一個廢物!
要不是她是獨女,她是絕不會選一個廢物的!
”
“自從和麗娘好了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在盼着,早日離開!
離開周家!
徹底一刀兩斷!
”
錢泰豪蓦然看向了周娘子,眼底全是憤怒和怨恨:“丁道梅用十兩銀子作為好處,将我與麗娘的事情告訴了你。
對吧?
”
“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起了殺人的心!
”
“那是一條人命啊!
”錢泰豪聲音顫抖,“你怎麼能啊!
”
“是兩條。
”李長博輕聲提醒:“是兩條人命。
魚寡婦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
此時此刻,再想起付拾一從魚寡婦腹中取出的那個血淋淋的,四肢俱全的胎兒,所有人都難免有些戚戚然。
錢泰豪固然有錯。
可周娘子未免太過殘忍。
周娘子冷哼:“你憑什麼說我殺人?
”
周娘子此時已不是平日看到的樣子。
溫柔這種氣質,如今絲毫不見蹤影,反而強勢冷漠,伶牙俐齒。
“你是帶丁道梅去的吧?
”李長博笑笑:“然後,也是你的丫鬟,把錢泰豪的衣裳弄髒了吧?
你特意叫人送了粥過去——”
“然後,你在家裡等着他,将他帶過去看魚寡婦的屍體。
逼着他和丁道梅将魚寡婦的屍體吊上去——”
周娘子依舊不承認:“這隻是巧合而已。
明明是他和丁道梅兩個人密謀已久,合謀殺人!
”
錢泰豪渾身顫抖:“我沒有那麼狠心!
你拿着兩個孩子的命要挾我,告訴我魚寡婦已經死了,我永遠也休想擺脫周家——”
錢泰豪“嗚嗚”的哭出聲,竟像個孩子。
李長博淡淡道:“魚寡婦的死,暫且放到一邊,咱們再來說丁道梅。
”
“丁道梅和我有什麼關系?
”周娘子還是不承認。
李長博叫人将劉啟叫了進來,冷冷淡淡的一瞥:“劉啟,你認識丁道梅嗎?
”
劉啟自然不承認。
李長博幹脆利落的将丁道梅的頭骨拿出來:“青龍坊宅子裡,隻有你和周娘子。
難道是周娘子一個人做的?
你不是幫兇?
”
“丁道梅死了,和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周娘子繼續狡辯:“憑什麼說是我們殺了他?
”
“丁道梅要錢,你卻不肯給了。
”李長博言簡意赅:“而且,這種事情,斬草除根,是最合适的。
”
“最關鍵的是,你忽然存了一大筆錢。
而劉啟……忽然給了他老娘一筆錢,讓他老娘回去買地買房子——”李長博輕聲反問:“這些錢,是哪裡來的?
兩筆錢加起來,正好差不多就是魚寡婦丢失的那筆銀子……你們想說巧合?
”
周娘子嘴硬:“自然是巧合。
”
“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李長博淡淡道:“你出現在魚寡婦家,難道是巧合?
你去青龍坊,難道是巧合?
忽然多出來的銀子,難道是巧合?
關鍵是,魚寡婦那些首飾——都在青龍坊的宅子裡。
這些難道還是巧合?
”
“好,就當是巧合,那帶血的燭台又怎麼說?
地磚縫裡的血迹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
李長博雙目如電,仿佛透穿人心:“你還有什麼可說!
”
與此同時,他一掌拍在桌上,顯然怒急。
周娘子吓了一跳,強撐着:“我哪裡知道,不是我做的——”
劉啟哆嗦着開口:“我招!
我招!
”
劉啟接下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丁道梅不知道魚寡婦有錢,更不知錢在哪裡。
所以錢都被周娘子拿了。
周娘子就讓丁道梅去青龍坊躲一躲,等着她送錢去。
她讓劉啟準備酒菜好好伺候着。
周娘子過去時候,丁道梅已經喝得醉醺醺了。
帶着酒氣,丁道梅居然還去調戲周娘子——周娘子直接就用燭台将他砸昏過去。
然後讓劉啟将丁道梅勒死。
勒死丁道梅後,周娘子親自動手,将丁道梅的臉砸了個稀巴爛!
再讓劉啟趁着夜深,将丁道梅衣服鞋襪全部扒下來燒了,屍體丢到河裡去——
這樣的事情不少見,周娘子覺得能瞞天過海。
而劉啟本來就是周娘子的姘頭,這會兒更是一條船上的,周娘子囑咐了幾句,就回去了,第二天叫人送了一大筆的銀子過來。
一直沒吭聲的錢泰豪,等劉啟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問了句:“你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
劉啟躲閃一下,還是回答了:“兩年前……”
錢泰豪呆了一下,然後就“呵呵呵”的笑起來,隻是笑聲比哭還難聽。
笑着笑着,錢泰豪蓦然按住胸口,直接就臉如金紙的倒了下去。
他摔在地上,“咚”的一聲,驚得衆人都慌了——
李長博當機立斷:“送去醫館!
”
厲海叫來王二祥,撈起錢泰豪,扔在了王二祥背上,然後讓他快跑——
王二祥不敢耽擱,一陣風似的往醫館跑。
。
其他人這才從亂糟糟的情景裡,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