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頭顯然被付拾一給氣到了。
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付拾一僵硬當場:所以這些糟老頭子壞得很!
好不容易等範老頭不咳嗽了,付拾一丢下一句“懶得和你多說。
”後就想跑。
結果範老頭卻幽幽的說了句:“你就不好奇,若是你被抓住後,會被怎麼樣嗎?
”
付拾一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來:是有那麼點好奇。
但是顯然範老頭也不是忽然莫名其妙說這些的。
所以付拾一重新開口:“還能怎麼樣?
要麼就是言行逼供,要我的技術。
要麼就讓我和我的技術一起死,對吧?
”
她饒有興趣的看住範老頭,納悶了:“說起來,我就奇了怪了。
你這會兒又來跟我假惺惺裝什麼好人?
就好像你一開始就是個好人似的。
”
“你别告訴我,你沒把人弄死。
是,沒了手指是不會死,割下來幾片皮也不會死。
但是沒了食指,以後生活都不方便,等于是個殘疾人。
皮割下來時候,也會痛。
就算當時你用了麻沸散,但事後呢?
還有武山,他們殺武山,你是知情的吧?
字條塞在死人嘴裡,你身為仵作,如何狠得下心!
”
付拾一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嚴肅,眸光也銳利起來:“所以,你是好人嗎?
你又何必裝呢?
又什麼目的,直接說就是。
”
繞彎子,累不累?
主要是付拾一覺得自己沒有避坑經驗,怕到時候踩了坑還不自知。
範老頭和付拾一對視了三秒,才緩緩開口:“武山是誰?
”
他的語氣和臉色,都是一樣的茫然。
付拾一:……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武山,就是那個被我們抓住的,你們的人。
他交代了許多東西。
”付拾一微笑:“那字條是你的吧?
一把年紀,學人家說什麼‘較量’現在開始,你不覺得聽起來很腦殘?
”
腦殘對于範老頭來說,顯然是個新鮮詞彙。
但奇異的是,他一下子就懂了。
範老頭噎了一下,然後毅然而然反駁:“我什麼時候給你寫過這個?
你以為我是誰?
我那麼傻?
”
付拾一警惕的看範老頭,生怕這個老頭子騙人。
但是左看右看,她還是覺得,這個老頭子不像是在騙人……
範老頭則是緩緩又開了口:“不過,經過這件事情,你也該明白,想要你死的人很多。
付小娘子,出頭鳥,不是那麼好當的。
”
他那語氣,充滿了悲憫,仿佛看付拾一,都像是在看死人了。
付拾一簡直被驚呆了,而後怒極反笑:“是嗎?
出頭鳥是不好當,你們這些老而不死的蛀蟲,都橫在路上當絆腳石呢!
”
她微微頓了頓:“再說了,我當不當出頭鳥,關你屁事?
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你又算老幾?
我倒要看看,什麼時候,你們這些人才能将我弄死!
”
這一次,付拾一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出去和李長博彙合。
付拾一見到李長博之後,就沉聲道:“我懷疑,範老頭也隻是一枚被推出來的棄子,真正想讓我死的人,還沒露面。
”
李長博看着付拾一冷靜的樣子,也就不瞞她了:“我心中也如是所想。
安西侯拉攏我的時候,提過一些事情,說,他們必将成功。
而且,他們住在那邊,很難監控基地那邊的事情——安西侯身邊,也沒有武藝高強之人坐鎮。
”
這就很奇怪。
付拾一皺眉:“所以,李郎君也是想釣魚?
”
李長博沒有說話,默認了這件事情。
“那安西侯交代了嗎?
”付拾一再問。
李長博微微搖頭:“吐不出有用的東西。
”
“那嘉誠縣主呢?
”付拾一想到那個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大妹子,就有點怒意橫生的意思:李長博的手,就是拜她所賜。
“正要審問。
”李長博自然而然握住付拾一的手:“高将軍的意思,是讓咱們也跟着一起看看。
”
比起付拾一和李長博,高力士顯然命苦得多。
他們還能睡一覺,緩一緩,而高力士則是加班到了現在。
看見付拾一和李長博的時候,高力士猶如看見了親人一樣。
那表情,那神色,簡直是讓人有點兒想轉身就跑。
高力士哀怨道:“沒看出來,他們還是個硬骨頭,半點也不肯說有用的東西。
”
“安西侯其他家裡人呢?
”李長博迅速進入了角色。
高力士搖頭:“都走了。
就連嘉誠縣主的丈夫,也不見蹤迹。
”
李長博輕聲道:“那有可能,他們也不敢說什麼,畢竟,很可能他們的家裡人,在别人手裡捏着。
”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他們開口,就難辦了。
“嘉誠縣主說,見到你就說。
”高力士揉了揉眉心,心虛的看一眼付拾一,略有些歉然:“我也是沒了别的法子。
”
付拾一瞬間明白了為啥李長博特地将自己帶過來的原因:這是要去見那位癡狂的女粉絲,怕自己知道了之後誤會呗?
李長博也是征詢的看向付拾一:“咱們進去?
”
付拾一看着李長博這樣吧,覺得挺好玩:原來李縣令也心虛的?
不過這個時候,兒女情長顯然可以暫時先放下,還是要說正經事情才行。
嘉誠縣主如今是被關押着,身上钗環都摘了,衣裳也隻是一件雪白素衣,配合大理寺森冷的地牢,看上去,竟然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感。
她顯然也是真的委屈,一擡頭看見李長博的臉,就忍不住哀怨道:“李郎——”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于付拾一從李長博背後探出頭來。
付拾一皮笑肉不笑,舉起手揮了揮:“哈喽,縣主,咱們又見面了呢。
你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
嘉誠縣主意外是真意外,開心就肯定是沒有了。
她氣得眼圈兒都紅了,埋怨的看李長博,“李郎怎麼将她帶來了——”
付拾一目瞪口呆: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我是正頭未婚妻,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敢這麼跟我說話?
!
李長博也顯然有些心梗,他的回答簡單而粗暴——他直接躲到了付拾一身後,低聲道:“我跟她真的不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