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看着付拾一一口回絕李長博同去的提議,更連馬車都拒絕了,于是悄悄問了李長博:“郎君,我怎麼覺得小娘子是在回避您呢?
”
昨天天色昏暗,他也沒看見付拾一的樣子,更不知發生了什麼。
李長博笑着說了句:“無妨。
回頭就好。
”
方良看着自家郎君如此淡定的樣子,懵裡懵懂的點點頭,心裡頭繼續一頭霧水。
他也不敢再跟李長博打聽,于是就捉摸着,回頭去問問春麗?
但一想春麗那個莽女人,他又放棄了:沒準春麗比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仵作學院那頭,的确是将人頭做好了。
付拾一過去的時候,鐘約寒已經頂着黑眼圈,帶着學生們在畫人頭了。
隻是悄悄巡視了一圈,付拾一卻沒找到幾個有天賦的。
最後,她還是覺得何妨畫得不錯:雖然奇奇怪怪,但是勉強是有個人樣。
付拾一悄悄坐下來,也開始畫像。
其實這種屍體還是相對于比較容易點的。
當時死者面部雖然不能夠辨認出原本的樣子,但是是不是雙眼皮,絡腮胡,眉毛什麼樣,發際線什麼樣,還是看得出來。
這樣一來,畫像時候自然就更像了。
因為這個緣故,付拾一畫得很快。
畫完了,還有功夫去巡視幾圈。
至于畫像,則是交給春麗送回衙門,交給何岩的同僚去辨認。
李長博接到了畫像的時候,王二祥也打聽了一圈回來了。
王二祥本來要立刻說,李長博卻道:“去請付小娘子一同來聽。
”
這一下,耽擱半個時辰。
付拾一八卦心最終還是戰勝了羞恥心,老老實實的坐在李長博身邊去聽王二祥打聽到的情況。
雲櫻的确如同預料的那樣,是那種地方出來的。
而且雲櫻也不是那種賣藝不賣身的。
她是名動一方的花魁。
在本地,乃至于附近都是十分有名的。
不少人為了和雲櫻說上幾句話,就一擲千金。
雲櫻早早就自己贖了身自立了門戶,但依舊做着這一行。
也不乏有人想要娶雲櫻,但是雲櫻并不肯。
雲櫻手腕很高,人緣極好,即便拒絕了所有人,但仍是朋友不少,沒人敢小瞧了她。
這麼說吧,雲櫻是她們當地所有妓子模仿的對象,更是她們仰望的對象。
誰也沒想到,雲櫻最後會看上何岩。
但是她自己說過,她覺得何岩這個人,有上進心,體貼人,對人也誠懇,雖然未必能大富大貴,但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雲櫻昔日有不少入幕之賓,這些人,非富即貴。
所以到了長安之後,見何岩四處碰壁,整日萎靡不振,她就動了心思,去尋了昔日舊相識。
說起這個舊相識,倒也不是那種幹系,反倒兩人之間清清白白。
對方欣賞雲櫻的琵琶造詣,也欣賞雲櫻在詩書上的靈氣,從來都是客氣有加。
而且對方和雲櫻之間,差距足有二十歲,更是猶如長輩與晚輩一般。
這個事兒說起來雖然荒誕,但偏偏還就是事實。
否則,雲櫻也不會找上他。
最後呢,憑借這一層關系,何岩成功的補了缺,得了差事。
何岩最初不知雲櫻做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難免傳出來風言風語,旁人誤會何岩與那位貴人有什麼關系,旁敲側擊的打聽。
後來何岩忍不住去問了那位,那位想幫雲櫻,讓何岩别辜負了她。
就說了雲櫻找過他的事情。
何岩當時臉色瞧着就不大對。
隻是那位想解釋,何岩卻沒了心思聽,匆匆告辭了。
那位将此事告訴了雲櫻,雲櫻也隻說會回去解釋。
就是不知最後這個解釋,我何岩聽進去沒有。
反正後來何岩看着正常了許多。
雲櫻也沒再去找過那位貴人。
在後頭,就出了這個事情。
得知雲櫻死訊的時候,同時何岩也送來了辭職信。
那位隻以為何岩是傷心過度,也未曾多想。
直到王二祥找上門。
這頭王二祥剛說完,那頭送畫像過去的不良人也回來了。
缸裡的死者,的确是何岩。
雲櫻死了。
何岩也死了。
林月娘也死了。
拿着林月娘遺物的遊二,也死了。
這一連串事情聯合在一起,讓人感覺荒誕又敬畏。
李長博沉思良久:“開棺驗屍吧。
”
隻是他不知道過去這麼久,還能不能驗出來什麼。
于是李長博看向了付拾一。
付拾一點點頭,說了句大實話:“你們見過熏肉吧?
肉保存的辦法,其實就是一點:讓肉變成肉幹,水分減少到了很低,這樣就很難腐敗。
”
“燒到了那種程度之後,屍體裡的水分基本烤幹了,而且表面都碳化了。
我們切開肺,就知道死者是被活燒死的,還是火燒起來之前就死了。
”
付拾一也不是沒解剖過肉幹……就是廢刀。
嗯,或許可以該用手鋸?
李長博就讓人去查一下,雲櫻的墓穴在何處。
接下來,就是等待。
當然,林月娘的死,也是要繼續查下去的。
有了武安的供詞,付拾一結合鐘約寒他們做出的犯罪側寫,得出了新的兇手形象。
兇手應該是身強體壯的人,那些拳打腳踢,骨折,都能證明死者被擊打時候,兇手用力不小。
然後,兇手依舊對女人十分仇視,必定是被女人深深的傷害過。
其次,兇手依舊是獨居,有足夠的空間去對死者施虐,而不被人覺察。
兇手離桃園住得很近。
而且兇手很了解武安,所以才會冒險,将屍體扔給了武安,讓武安幫忙處理。
兇手很有錢,所以給武安的好處,足以讓武安緘口不言。
結合了所有的點來看,付拾一輕聲提了一個人名:“楊光。
”
李長博點點頭:“屠夫呢?
”
武安比較懷疑屠夫。
付拾一搖搖頭:“屠夫是仇恨所有女人。
如果他殺人,必定是不會隻針對這一個類型下手。
”
她頓了頓,提起了平康坊:“是不是楊光,或許他自己就會暴露。
”
那個女人完全就和三位死者相似,那天楊光的表情都有點不對,楊光恨意那麼深沉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