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娘這幅樣子,不管付拾一再問什麼,估計也是問不出來。
付拾一猶豫了一下,于是沉聲說了句:“這個事情,你回去再仔細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如果想起了什麼,隻管告訴我們。
”
最終,付拾一還是沒将自己覺得莫德鳴兇多吉少的話說出來。
甄娘下車回家去的時候,付拾一看着她那個樣子,都有點兒擔憂:“她這樣子,會不會被南懷義看出來?
”
李長博神色十分平靜:“她自己有分寸。
”
付拾一搖搖頭,感歎:“真是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可言說。
他們家這個日子,估計也是過不好了。
”
“男人在外尋花問柳是風流。
隻關身,無關心。
”付拾一嗤笑:“女人隻要原諒,他自然也不願意家庭分崩離析。
”
“可女人不同。
女人一旦外頭有人,那就是變了心,縱然沒有立刻離開。
可看着自己枕邊人,想着自己心上人,隻會越來越備受煎熬,越來越恨不得立刻離開。
這樣的狀态下,如何還會有心思過下去?
”
付拾一輕歎:“所以你看,甄娘如此在乎莫德鳴,卻對南懷義如此狠心。
”
這話難免讓李長博有些意外,他微微揚眉:“付小娘子為何如此笃定?
”
這個事情,付拾一還真敢這麼笃定:“有句話說得好,男人偷人,偷的隻是人。
大多數還是能過得下去日子的。
可一旦女人背後偷人,那多數這家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
如此言論,讓李長博更加疑惑:“還有這樣的說法?
為何如此不同?
”
接下來,就隻有不幸,而不會再有幸福甜蜜。
要不如何說,破鏡不能重圓?
有些東西變了,就再也回不去。
李長博微微揚眉:“狠心?
”
“她連解釋都沒有一句,直接跟我們出來了。
回去時候,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除非南懷義是個傻子,不然如何不會多想?
可她卻不在乎。
”付拾一癟嘴:“所以,這是狠心。
狠心要殺了南懷義是一種狠心。
不在乎南懷義感受,又是另一種狠心。
”
日子過到了這個份上,也就到了頭。
李長博一瞬間瞪圓了眼睛:!
!
!
還沒成親,付小娘子已經想到了和離?
他默默的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很好,太陽依舊沒有出來。
李長博定定看着付拾一,好半晌,反倒是問了句:“那付小娘子呢?
”
付拾一歪頭:“我?
”
她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實話實說:“若是我将來喜歡上别人,在出現苗頭時候,我就會如實告知給李縣令你。
然後和離,不會拖到這一步的。
”
付拾一感覺到了,于是路上就試探着道:“那要不我先瞞着?
”
李長博斜睨付拾一,又默默移開:然後和别人雙宿雙飛,下毒害死我?
是,那時候付小娘子就該嫌我礙事了。
于是,自閉情況更加嚴重。
于是李長博最終什麼也沒說,隻選擇了自閉:什麼長安城第一,呵。
付拾一面對忽然自閉的李長博,一片糊塗:?
?
?
為啥忽然就不高興了?
難道我也要隐瞞着?
然後等到忍不住給李縣令戴綠帽才說?
直到回家,李長博的情緒也一直都在自閉中。
可是偏偏對自家小男朋友這樣生氣的原因,她都還沒想明白:到底是為啥呢?
而那頭,方良也是有點兒忐忑:郎君這是怎麼了?
這自從認識了付小娘子,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啊。
李長博神色淡淡,看似無事,可實則周身氣壓低到了不行。
付拾一讪讪住口:我真切感受到了,在某些時候,我的确是不該開口說話的。
因為這個問題,所以到了拾味館的時候,李長博罕見沒跟着一起去拾味館,而是自己回了家。
付拾一瞅着馬車一路走遠,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小男朋友真的好像是生氣了。
杜太夫人拿着調羹攪芝麻糊,笑呵呵的不是很在意:“他那性情,天塌下來也未必會如此。
必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
這下花嬷嬷奇了:“那能是什麼事兒?
竟叫郎君如此不痛快?
”
黑芝麻糊是現磨的,又香又滑,杜太夫人嘗了一口,舒爽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好半晌才回答花嬷嬷的話:“還能有什麼?
自然是和付小娘子吵架了。
”
于是李家所有人都是覺察到了:郎君這是怎麼了?
這事兒傳到了杜太夫人耳朵裡。
花嬷嬷一臉憂愁:“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
花嬷嬷:……是這麼個理。
就是還是覺得稀奇。
郎君那脾性,可從不這樣啊!
杜太夫人一眼看穿花嬷嬷的心思,笑呵呵又吃一口芝麻糊,含含混混往下繼續說:“長博那性子是冷了點,脾氣看着也挺好。
可誰在這個事情上,不是個孩子脾氣?
兩個人越是感情好,反倒是越容易拌嘴——那時候,都跟個小孩子一樣,這個也計較,那個也計較,哪有什麼客套?
”
“那您不管?
”花嬷嬷聽着杜太夫人這話,就覺得應該是這個意思。
這個理由一說出來,花嬷嬷一下子反倒是不知說什麼了,隻剩了頻頻點頭:好像是很有道理啊。
但是回頭花嬷嬷就反應過來:“吵架了?
他們兩個……還會吵架?
那可怎麼辦?
”
對比花嬷嬷的大驚小怪,杜太夫人呢則是一臉淡然:“那家夫妻兩個不吵架?
哪家敢說兩個人一輩子沒紅過臉?
”
杜太夫人斜睨花嬷嬷:“管什麼管?
兩個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插手做什麼?
”
頓了頓,杜太夫人又吃一勺黑芝麻糊,香得嘴角直勾起來:“你跑一趟,給付小娘子送一包芝麻糊去。
她上次還抱怨說掉頭發——這個最補。
”
花嬷嬷試探着問:“不說别的?
”
“不說别的。
”杜太夫人很是笃定的言道。
不過很快就推翻了:“算了,你再問問付小娘子,最近什麼時候才有空做新菜?
或者問問她有空沒有,聽說有家道觀講經很有名氣,關鍵是素齋做得很好。
”
花嬷嬷一臉無奈:講經什麼的不要緊,關鍵是素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