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一句話,讓李長博又嗆住了。
付拾一:……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她哀怨的看謝雙繁:“謝師爺就莫要調皮了。
”
謝雙繁拿起卷宗往上,擋住臉,隻留下滴溜溜的眼珠子:“我就好奇,問問。
”
但是那個表情一點也不像就問問。
付拾一:……衙門上下,還有幾個是正經的人?
或者還有幾個覺得我是正經人的人?
幽幽歎氣,付拾一提起正事兒:“李縣令就批了吧。
我們能有屍體進行實踐鍛煉,那些亂葬崗的可憐人,也能有個葬身之處,不至于孤苦伶仃。
”
李長博沉吟片刻,還是不敢輕易答應:“這個事情,是大工程。
”
付拾一點點頭:“沒事,不用任何經費,也不用任何撥款!
您呢,就簽個字,蓋個章,我呢,出錢出力出人!
以後亂葬崗,我承包了!
”
謝雙繁又撐不住笑了:聽見有人為錢為權,為美色大費周章的,第一次見人為了亂葬崗這麼低聲下氣的!
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亂葬崗埋了什麼寶貝等着人去挖呢!
不過,亂葬崗是不可能有什麼寶貝的。
埋在那兒的人,要麼就是買不起地的,要麼就是沒人收屍的,能有什麼?
李長博沉聲道:“那麼多的屍體,連姓名都不知,要付出很多精力。
”
付拾一立刻舉起手來:“放心,我可以簽下生死狀,我們保證不會讓衙門給咱們仵作學院收拾爛攤子!
我們仵作學院唯一要的好處,就是遇到值得研究的屍骨,讓我們多觀察兩天就行!
”
她都想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了:在這個絕對不會有人捐贈遺體的年代,想要辦個仵作學院,真的太難了!
不過,這些可憐人死後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更不要說供奉,那麼這個合作也是劃算的——一個出身體,一個出力氣和供奉!
雙赢!
付拾一誠懇道:“我覺得如果他們能活過來,肯定也願意跟我合作。
”
李長博和謝雙繁:……想想還覺得挺有道理?
不過說完這句話,付拾一覺得自己開拓了新思路,當即眼神晶亮的和李長博商量:“李縣令,你覺得我能不能去找那些孤寡人士簽訂契約,他們死了,我給辦後事,然後他們的遺體供給我們研究一段時間。
當然,研究到什麼程度,可以自己選擇——”
比如不能接受解剖的,就是普通規格。
如果能接受簡單解剖的,就是中等規格。
如果能接受深度解剖的,那就直接來個豪華規格!
李長博完全風中淩亂了。
他萬萬沒想到,付拾一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關鍵是聽上去還有那麼點挺好的?
謝雙繁抱着胳膊打了個哆嗦:“我覺得,我肯定不簽。
”
付拾一翻了個白眼:“您那麼多兒子,哪裡需要擔心這個事兒?
”
李長博沉吟了一下:“不過這個事情還真是可以考慮考慮。
反正這個事情也是自願的——”
付拾一就差舉雙手保證了:“自願,絕對自願!
”
說完了這個事情付拾一繼續磨亂葬崗的事兒:“亂葬崗的事兒也是一件大功德,我們仵作學院絕對會把這事辦好的!
”
“李縣令要是答應這個事情,絕對在你的政績上也是光輝燦爛的一筆呀!
”付拾一臉上充滿了對狗腿二字的诠釋。
李長博一臉思量。
付拾一上去給他捶肩膀,小動作殷勤的不得了:“李縣令,你相信我,絕對不會有錯的!
”
最後李長博就看向了謝雙繁:“謝師爺您看呢?
”
謝雙繁倒是覺得這個事情可以搞一搞:“其實仔細想想,這個事情是個雙赢的事情。
”
如此一來,李長博就直接将這個功勞拱手讓給了謝雙繁:“謝叔年紀畢竟大一些,對于這種難免感觸更多些,所以肯定能将這個事兒辦好。
”
他看着兩人,滿意的點點頭:“謝叔的憐憫,付小娘子的心善,所以才做成了這麼一件大好事兒。
傳出去之後想來大家也會覺得好。
”
付拾一一下就明白了,李長博這是要将這個功勞讓給謝雙繁。
謝雙繁驚了一大跳:“這……不好吧?
”
付拾一的馬屁已經到了:“這有什麼不好的,我看謝師爺你辦事最為周全穩妥,而且衙門裡就屬你年紀最大,也壓得住這個事兒!
”
“您就勉為其難辦一辦吧!
隻當是做好事兒!
”
謝雙繁:……我謝謝你提醒我年紀最大!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李長博問付拾一:“明日需要我陪你一同去嗎?
”
付拾一直接搖了搖頭:“那倒不用了。
明天去的都是壯小夥子,火氣足的很!
完全不用擔心!
”
李長博微微揚眉,似笑非笑的說了句:“我記得付小娘子十分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不知明日——”
“天底下再也不可能有比李縣令更好看的人了!
”付拾一這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謝雙繁當時就在旁邊笑破了肚皮。
最後付拾一就拉着謝雙繁到一旁竊竊私語,連夜将這個事情定了下來。
反正要确保第二天出門去辦這個事情的時候,能夠師出有名。
謝雙繁最後把事情辦完的時候,擡頭一看,早已經是滿天星鬥,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明天耳朵肯定是保不住了。
揉了揉又酸又澀的眼睛,謝雙繁長籲短歎:我就覺得這事兒不是什麼好事兒!
明日我要怎麼跟夫人交代?
付拾一則是心滿意足地将公文揣進自己懷中,然後再叫上一直在旁邊等着的李長博,兩人美滋滋的回家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謝雙繁不禁熱淚潸然而下:這兩個小混蛋……
不過不管怎麼說,第二天去辦這個事情是不擔心師出無名了。
所以付拾一睡了個好覺。
倒是鐘約寒那頭,翻來覆去在床上烙了一晚上的餅。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底下一片青黑,但是精神卻很亢奮。
兩個眼睛熠熠的閃着光,以至于有點攝人。
吓得幾個看見他的學員,當時就瑟瑟發抖,以為自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