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長博這個問題,兩人給出的答案還不一樣。
陳茵曼滿臉嫌惡道:“家醜不可外揚。
”
也就是說,是為了讓這個“家醜”,不至于被外人知曉,不至于卓聶铎上外頭丢人現眼去。
至于卓聶铎給出的答案,就樸實無華得多:“最開始收養染娘也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她可憐。
我心疼。
”
“直到後頭……有人對染娘動手動腳,我會有些莫名的……莫名的……我就深陷其中了。
在後頭,又收養了錦娘和秀娘。
”
卓聶铎說着說着,就低下頭去了,似乎是有些懊惱。
付拾一沒忍住,問了他一句:“那染娘她們漸漸長大了,你不肯和她們再親近,是因為不喜歡了嗎?
”
卓聶铎沒反駁,反倒是慢慢看了一眼屏風後頭,歎了一口氣:“長大了,就不好看了。
”
衆人:……我怎麼這麼想打人呢?
我怎麼就快要按捺不住了呢?
付拾一虛心下問:“那你幹嘛不繼續收養了?
”
卓聶铎聞言腦袋都耷拉下去了:“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就真成了笑話了。
而且我年歲也大了……”
“那茹兒呢?
”付拾一可不會輕易放過卓聶铎,緊緊追問。
說起這個,卓聶铎還有些生氣:“我以為是老天厚愛,特意眷顧我,才将茹兒送到了我身邊來。
可誰知那呂娘子卻是如此蛇蠍心腸!
竟然對茹兒做出那樣的事情!
若想要錢财,為何不一開始直接告訴我?
哪怕換個法子也好啊!
”
付拾一:……您這話說得,活脫脫一腦殘。
衆人:這話聽着怎麼這麼别扭呢?
老天也不是厚愛你吧?
那不是樓外青山樓外樓,強中還有強中手,你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再叫個惡人來收拾你嗎……
李長博每次要掩蓋表情,就要假裝咳嗽一聲,這回也不例外:“所以你的确對茹兒——”
“我是斷舍不得傷她的!
”說這話時候,卓聶铎格外的義正言辭,那樣子,就差賭咒發誓了。
然後他的下一句話,就讓人差點跌碎了下巴:“我就隻是輕輕摸了摸!
”
付拾一揚眉:“摸的哪兒?
”
卓聶铎支支吾吾了。
衆人:呵!
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付拾一仰天長歎:“這可真是……天意啊,天意。
”
要不說,老天爺就是最好的導演呢。
生活裡,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遇不到。
沒有最狗血,隻有更狗血。
沒有最巧,隻有更巧。
李長博接了話,自然而然的說了句:“自是天意,老天爺還算有眼。
”
這一出,是真讓人驚歎。
卓聶铎憤然看着衆人:“你們不是我,怎能理解我的感受?
!
我做什麼了?
我隻是摸了摸——茹兒自己都很開心!
一點抗拒都沒有!
”
付拾一小聲逼逼:“讓瞎子看畫,讓聾子聽琴,誰也不會有反應啊?
就不能弄清楚一下事實?
”
衆人:貼切,沒半點毛病。
李長博卻覺得該适可而止了,于是暗示性說了句:“罷了,公堂之上,不必做無謂之争。
今日既然你們都認了罪,那我也會酌情懲罰。
”
“那她呢?
”卓聶铎看住陳茵曼。
“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
陳茵曼一臉無言,忍無可忍:“住口!
”
卓聶铎卻像是瘋了,反倒是執拗的要話下去:“我最初并未想過讓染娘他們陪客。
出了那個事情後,我也曾猶豫過。
是她說,養着也是白養着,既然我喜歡,那些人也喜歡,何樂而不為呢?
”
“那些客人,還有不少人是她表哥帶來的!
”
卓聶铎甚至又說了句:“她表哥也做過這樣的龌龊事!
給錦娘**,就是他做的!
當時還有好幾個人在旁邊看呢!
”
這話簡直是刷新了衆人的認知。
什麼叫荒淫?
這就是了。
反正付拾一表示:在我有限的這麼多年生命裡,我還真用腦子想不出來這樣的玩法。
你們城裡人真會玩。
李長博也是忍無可忍。
他隐蔽看一眼付拾一:這種事情聽多了,髒耳朵。
不過最接受不了的,竟然是陳茵曼。
陳茵曼傻愣愣的看着卓聶铎:“你說什麼?
”
卓聶铎還特地重複了一遍,說得格外詳細,而且……特别又加了一點更細節的東西,譬如說的什麼,還是年輕小娘子好玩之類的。
陳茵曼大概是真要瘋了。
反正看那表情,是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這場鬧劇,是以陳茵曼一口血噴出來作為的完結。
那是真真正正的一口血。
“噗”的一聲噴出來,吓了衆人一跳。
除辛施施然上去診了一下脈:“沒什麼大礙,氣急攻心,淤血吐出來反倒是好了。
”
衆人面無表情:“哦。
”
謝雙繁這頭也查到了戶籍。
兩人還真是入了奴籍。
得知真相,當即錦娘和秀娘就哭出聲來。
随後便求李長博查一查,到底她們是被誰賣掉的——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是李長博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至于如何懲處——李長博暫時也沒定下來。
卓聶铎和陳茵曼也暫且先回家去:還得安葬染娘。
至于那姐妹兩,就先跟着除辛去住。
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也就快到了宵禁時間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爬上馬車往家去,路上少不得嘀咕兩句。
付拾一悄悄問李長博:“長安城裡,是不是好多纨绔子弟都這麼不要臉?
”
“嗯。
”李長博也是實誠。
付拾一大驚失色:“那你不會學壞嗎?
”
李長博沉吟片刻:“我有正事兒要做。
”
這話說得——付拾一想了想,就點點頭:“明白了,他們就是太空虛,沒有生活目标。
跟咱們不一樣。
”
李長博忍不住淺淺笑起來:“對。
咱們和他們不一樣。
”
一群爛泥裡的蛆蟲,和天空上的雄鷹,如何相提并論?
付拾一唏噓:“可惜了錦娘她們這些女孩子。
”頓了頓,又真心實意的提議:“咱們要不把這個事兒當成新鮮事兒講給高将軍聽?
”
李長博微微揚眉。
付拾一笑得賊兮兮:“最近高将軍可喜歡來啃羊蠍子。
羊蠍子嘛,就得配點故事聽。
陛下在宮裡,肯定也無聊。
而且陛下肯定嫉惡如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