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屍現場基本也沒什麼可看的,這個藤箱就是衆目睽睽之下直接被丢下馬車的。
而後趁着一團混亂,馬車也溜之大吉。
加上沒人看見車夫的樣子,故而想要找到抛屍車輛,那是絕無可能。
所以付拾一就親自收拾了屍體,将屍體帶回衙門。
回衙門之前,付拾一又叮囑了蔓娘她們一句:“不要輕易出門,留在拾味館。
關門,不營業。
食材你們看着處理了。
”
蔓娘點點頭,十分有擔當:“小娘子不必操心這頭,一切有我們。
”
付拾一還真沒什麼不放心的。
蔓娘的穩重周全,真的是讓她沒有絲毫後顧之憂。
有時候付拾一就覺得,自己運氣實在是太好,像蔓娘這種人才都能遇到。
一路帶着屍體回了驗屍房。
徐雙魚和翟升兩個對着藤箱開始發愁。
付拾一看在眼裡,微微揚眉:“這是怎麼了?
”
徐雙魚苦了臉:“沒骨頭,實在是不知從哪裡下手擡。
”
付拾一指點他們:“你們兩個拽着手和腳,一用力就上去了。
可能有點沉,但應該也好好。
”
畢竟人還是比豬要輕很多。
不過,徐雙魚他們畢竟沒經驗,所以兩人面對一灘軟肉,還是搞得手忙腳亂。
最後還是付拾一上去幫忙托了一把。
整個屍體放平在了驗屍台上之後,看起來就更讓付拾一想起案闆上的豬肉。
還是沒分割完成那種。
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惡心感。
羅樂清盯着那勉強維持着人形的肉,忍不住說了句:“以後怕是我沒法看豬肉了。
”
徐雙魚立刻附和:“還真是!
越看越像是上次付小娘子殺豬時候那種……嘔……”
翟升也捂着嘴跑出去。
付拾一頓時無言:……
等到兩個徒弟吐幹淨了,她也準備正式驗屍:“好了,準備開始。
”
徐雙魚又小小聲開口:“都這樣了,還怎麼驗屍——”
翟升無語,瞪他一眼:“你看師父怎麼做就行!
”
付拾一按照驗屍順序來:“死者男性,年歲……成年到四十之間。
因為沒有牙齒,無法判斷具體年紀。
但是皮膚光滑,并無皺紋,頭發也沒有白,故而應當是偏年輕些。
”
“死者頭骨丢失,隻剩一張皮,故而無法辨認面部,也無法畫出長相。
隻能看出,死者鼻梁上,有一道傷疤,應為陳年舊傷。
另外就是左臉靠下巴處,有一顆黑痣。
”
付拾一說到這裡,頓了頓,伸手将面部皮肉翻開:“整個頭部的肌膚都剝得很完整,并無任何多餘損傷。
兇手一定擁有格外精細的工具。
”
“頭皮從後腦勺呈現出倒過來的丁形傷口,然後完整的剝開。
故而沒有破壞屍體面部皮膚。
”
她說到了這裡,語氣詭異道:“不知是不是為了美觀。
”
再往下看,卻并不是從背後開的傷口了。
整個胸腔到腹腔,都被一條線給剖開。
不管是胸腔裡的心肝肺,還是腹腔裡的腸子腎髒之類,都被取出。
但是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肋骨也被完整的剝除了。
說實話,其實胸口這些剝掉了肋骨的肉,還真的有點兒像是五花肉。
羅樂清本來還能堅持,不過在付拾一翻開了“五花肉”時,還是沒能忍住幹嘔了一聲。
整個驗屍房裡,就隻剩下付拾一面不改色,以及李長博一臉發白的堅持。
謝雙繁他們,都忍不住避開了。
付拾一誇贊了一句:“這剔骨的方法,有點厲害。
剔得很幹淨,而且很完整,皮肉也是平整的。
”
“若是去做殺豬匠,應當是有前途。
”
李長博本都有點兒艱難忍耐的意思,并不知曉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會兒聽到了這個話,就沒忍住的嘴角翹了一下,又有些無奈。
不過好歹算是沒那麼難受了。
付拾一指着肩胛骨,上下臂骨,鎖骨這些位置:“兇手手法真的很好,都是是順着骨頭将肉切開,但是又保證關節連接處沒有損傷,這樣隻需要将骨頭連接的筋切開,就可以直接将骨頭抽出——”
翟升喃喃道:“我絕對做不到。
”
徐雙魚也倒吸一口涼氣:“我覺得付小娘子都未必做得到。
”
羅樂清卻不這麼看:“我覺得付小娘子一定能做到。
”
付拾一:……這難道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嗎?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好嗎!
李長博咳嗽一聲:“繼續驗屍罷。
”
付拾一繼續驗屍:“屍體身上,除了這些取出骨頭的傷痕之外,并沒有緻命的傷口,所以可見兇手殺死死者,應當沒有用兇器。
有可能是毒藥之類?
”
頓了頓,她又道:“當然也可能是窒息。
甚至是自然死亡。
”
羅樂清皺眉:“難道就沒别的痕迹?
”
付拾一指了指手腳上的勒痕:“這裡有捆綁的痕迹,說明死者應該是被脅迫的。
”
她看了三個徒弟一眼,揚眉:“其實還有細節,不過你們沒有發現,現在你們就可以自己看看,然後再來分析。
”
于是三人就開始仔細看屍體。
付拾一則是和李長博說話:“我覺得,這次兇手的手法太好了。
”
好到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李長博繃着嘴角颔首,眉宇之間有些煩躁:“所以,應當是針對你來的。
”
付拾一瞅着李長博這幅樣子,然後看了看屍體,提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覺得,可能就是同行。
”
“這一具屍體,分明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
對方可能很了解我——”
付拾一甚至開了個玩笑:“要不是這是丢在了拾味館門口,這要是在我屋裡發現的,我跟你說,就算跟别人說,這是我做的,估計也有人信!
”
李長博聽聞這話,眉頭瞬間聚攏:“怎麼說?
”
“看屍體痕迹就知道了。
專業的仵作,剔骨手法沒這麼好。
這是殺豬分肉的剔骨方法。
”
付拾一揚眉:“可是對人體骨骼如此了解的,大概也隻有仵作。
”
“将兩者結合起來的人,可不多啊——”
付拾一說着這話,然後伸手指向了自己:“而我,恰好就是那不多的一個……你說是不是為我量身打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