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看見李長博,歎了一口氣:“李縣令,一日時間,真的查得出嗎?
”
參與這麼多這個案子,付拾一真不想不了了之。
李長博翻身下馬,慢騰騰走過來,卻不答話,隻看付拾一:”你覺得一日時間夠嗎?
”
付拾一說句實話:“找到證據,想通關竅,半日就夠。
就怕沒有證據,也想不通關竅。
”
李長博在凳子上坐下,“我在想,為什麼陳家不願意查下去。
”
付拾一想到陳蓮的态度,然後搖搖頭。
“陳蓮一開始,就說了句,是謀财害命。
”李長博輕聲說了句。
付拾一一愣,她沒留意這個。
“可是在我們找上門前,陳家其他人并不知道陳珠已經死了。
隻以為陳珠是在玄清觀。
”李長博聲音漸漸凝重:“可是陳蓮卻很笃定的說,是謀财害命。
”
“陳蓮早就知道陳珠不會回來了。
而且知道陳珠的銀票不見了。
”付拾一輕聲接上,覺得迷霧漸漸撥開:“所以,她怎麼知道的?
”
李長博點出三個人名:“陳蓮,劉旺,還有殺人者。
”
這三個人,他覺得是關鍵。
付拾一輕聲将死亡時間串聯起來:“第一個死的應該是陳珠。
第二個死的,是春丫。
”
“劉旺是在中間出的事。
”李長博隐隐透出一股興奮來。
付拾一沉吟片刻:“還有羊肉餅。
”
眼前迷霧,霍然被推開。
“羊肉餅是關鍵!
”李長博輕笑一聲,轉身風風火火進了衙門。
付拾一也會心一笑。
玄清觀的道長們不吃羊肉。
所以附近沒有賣羊肉餅的。
最近的賣羊肉的,就是那天在江邊。
而抛屍地點……離那也不遠。
而且還有那失蹤的馬車……
付拾一收攤回去,碰見謝大娘,謝大娘對她說了句:“女人家家的,還是要自重些。
”
付拾一:……那你當我是個男人不就完了?
“謝大娘,這個月租完,我就不租了。
”付拾一笑笑,将本來該确定了之後再說的事情,現在就說了。
謝大娘一愣,臉色陰晴不定半晌,這才臉色不渝:“不是說要長租?
”
付拾一仍舊是笑:“我早出晚歸的,太打擾小二郎讀書了。
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
謝大娘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了,含混說了句:“知道了。
”
這人沒走,覺得讨厭。
可人真要走了,謝大娘又覺得自己怪不是滋味的。
下午時候,付拾一又被李長博接走了。
付拾一看見方良時候,不由得歎一口氣。
方良一頭霧水:“付小娘子怎麼看見我就歎氣?
”
付拾一道:“早就将我留下多好。
”
非折騰她這一趟,這麼大的太陽走來走去的,很曬好不好?
在蜀地住久了,就格外禁不住曬。
付拾一覺得自己快要被太陽烤焦了。
方良不明白這其中的艱難,自己想了一會也想不明白。
付拾一爬上馬車後,就看見李長博端坐在裡頭。
李長博輕聲道:“案子有進展了。
”
付拾一精神一震:“什麼進展?
”
李長博輕聲道:“在萬年縣的賭坊裡,有人拿出了一個羊脂白玉球。
還在那人身上,見到了陳珠的梳子。
”
付拾一一愣:“所以……兇手抓到了。
”
李長博搖頭:“還沒有,那人走了。
”
付拾一遺憾:“那就可惜了。
”
茫茫人海,沒有科技手段輔助,想要找一個融入人群的人,真的太難了。
李長博輕聲道:“不過,他的身份卻暴露了。
”
付拾一問了句:“是誰?
”
“他是陳家的一個家丁。
”李長博揚眉:“所以咱們現在,是去陳家。
”
陳家現在是陳林當家了。
陳林一聽李長博來了,恨不得找地方藏起來,下意識就道:“就說我不在。
”
管家一愣:“可是……徐縣令也跟着一起的,說是來查案。
”
陳林皺眉:“我們家查什麼?
”
但是又一下,陳林還是隻能不耐煩的同意了。
見到了陳林,李長博沒吱聲,徐坤就先甩出了威風,皮笑肉不笑的道:“請陳大娘子出來說幾句話吧?
”
陳林一愣:“叫她做什麼?
”
徐坤沒好氣:“叫就是了。
”
陳蓮過來,倒不見驚慌,對着衆人見禮後,便沉靜從容的立在那兒。
徐坤上下打量一眼,直接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你說你妹妹被劫财,為什麼?
”
陳蓮提起陳珠,就微微紅了眼眶,“她身上銀錢都沒了,那麼多銀票也都不在了——”
“那你為何一直阻攔我們官府辦案?
不肯主動配合?
”徐坤冷哼一聲:“我看分明是你心裡頭有鬼!
”
這話有點兒重。
陳蓮一下臉色都白了:“徐縣令,這話怎麼講?
珠兒是我親妹妹……”
“那你為何阻撓?
!
”徐坤加重語氣,頗有些吓唬的意思。
付拾一在旁邊看着,隻覺得徐坤能做縣令,倒也不算一點能力都沒有。
這問訊的能力還是有點的。
看看,給了陳蓮多大的心理壓力。
陳蓮一下子哭起來:“外頭都傳,說珠兒和人私奔了,我也是為了我們陳家的名聲——她屋裡銀票都不見了,我也不敢聲張,叫人偷偷去找她,也找不見——”
“怎麼會找不見?
玄清觀的人說,當天他們才從觀裡走的。
”李長博輕聲說了句:“陳珠是真的去了玄清觀找神醫。
為了求神醫,還長跪不起。
一片孝心,最後感動了神醫,神醫給了一個方子——”
衆人都愣了。
陳蓮也愣了。
“那怎會找不到——”陳蓮整個人都恍惚了。
“你派去的人是誰?
”李長博問。
陳蓮一下子握緊了手裡帕子,臉色難看:“去,叫人将丁橋給我叫過來。
”
陳蓮随後咬咬牙,對丫鬟耳語一句。
丫鬟匆匆而去,不多時,捧來一封信。
陳蓮紅着眼睛道:“這是我在珠兒走後沒多久,收到的信。
信是珠兒叫人送回來的,字是她的字。
說,她和心上人私奔了。
她不想嫁給表哥——還讓我們别找她……”
李長博接過來,果然裡頭是一封信。
信上内容和陳蓮說的一模一樣。
。
付拾一忍不住說了句:“字迹看上去也是陳小娘子的筆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