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去韋府這一趟,算是白跑了。
車夫最後也沒能夠提供什麼有用的消息。
回去路上,付拾一和李長博說起章尚書:“章尚書這人,忒不光明磊落。
”
李長博言簡意赅:“人已去,再多的疼愛,也敵不過現實。
章尚書還要繼續生活。
”
不是繼續生活,是繼續做官。
付拾一默默的糾正。
但即便明白這一點,付拾一還是覺得怪沒意思的:“這樣的手段,隻是讓尤大娘子為難。
”
“這樣也好。
”李長博淡淡道:“尤大娘子夫妻感情一般,但經過這件事情,許能好些。
”
同富貴的情誼,自然比不上共患難的情誼。
付拾一認真思量片刻,還是心痛:“就是太貴。
”
李長博:……
至于這件事告訴不告訴韋寶蓮,仔細想過之後,付拾一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一聲:“畢竟是那麼大一筆錢。
”
李長博淡淡道:“不必說,回頭自然有人說。
現在說,顯得刻意。
”
付拾一琢磨了一下,發現是這個道理。
隻是想明白這些,她又有點兒毛骨悚然:“那你說尤大娘子會不會就是故意的——”
“她沒必要多此一舉。
”李長博十分簡單明了。
這個理由,成功說服了付拾一。
付拾一去見韋寶蓮時候,就沒提起這個事情,隻說起沒什麼收獲。
韋寶蓮顯然也沒抱太大期望,态度相當的平靜:“沒關系,人家有心,自然不會輕易暴露。
”
付拾一除了點頭之外,也不知道說啥:道理人家都明白,所以連寬慰都不必……
不過韋寶蓮主動問我了一句:“她……還好嗎?
”
語氣雖然有些遲疑吧,但是細細感受,還是能感受到韋寶蓮那種糾結的關心。
付拾一實話實說:“看樣子,還是挺好的。
”
韋寶蓮沒話了。
“但她見了我們,第一時間就問起了你。
”付拾一補充一句。
這下,韋寶蓮的眼睛,從黯淡變成了明亮,好似有一團火焰,又好像是星星終于回來了。
付拾一瞅着她這樣,都覺得自己不該說話大喘氣了:瞧給人孩子失落成什麼樣了?
從韋寶蓮那兒出來,付拾一碰見了除辛。
除辛對韋寶蓮印象還是很好,大概還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她也跟我一樣糊塗。
為了不該的人,做了不該做的傻事。
搭上自己一輩子。
”
付拾一看着除辛那樣子,心知肚明是為什麼,就勸她:“你也不用想那麼多。
人這輩子,沒有不犯錯的。
你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更何況,你也救了很多人。
雖然功過不能相抵,但既然老天爺給你改過的機會,你就重新開始,好好生活。
好好幫助更多的人。
”
“至于韋寶蓮。
其實律法還是很公正的。
她的意圖,并不是要章瑩瑩死,她就是想讓章瑩瑩出醜,報複一下,誰也沒想到章瑩瑩竟然死了——”付拾一輕歎:“說起來,章瑩瑩也是倒黴。
按說這種情況少之又少,第一次還沒出大事兒……”
說到這裡,付拾一忽然腦子裡滑過一絲想法。
隻是那念頭太快,一瞬即逝,根本來不及抓住。
所以停頓片刻之後,她接着剛才說下去:“就算章尚書家中不撤案子,也并不會有多大的懲罰。
流放是絕不可能的。
”
“那也對她不大好。
”除辛搖搖頭:“從咱們這裡頭滾一圈再出去,名聲上就不好聽了。
更何況住一段時間?
”
其實經曆過這一些事情,韋寶蓮日後擇婿,也是一樣的會艱難。
長安城估計不太行,得往更偏僻的地方去。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木已成舟,落子無悔。
一切都是韋寶蓮自己造成的。
晚上吃飯時候,付拾一和拾味館衆人說起了尤大娘子的反應,繪聲繪色講了一遍之後,衆人都是驚歎:“那尤大娘子其實也真很疼韋小娘子了。
”
付拾一鄭重點頭:“如果不是真的愛,又怎麼舍得給那麼多錢?
”
李長博伸手按了按自己腰間的大雁玉佩,又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純金發簪,暗暗點頭:我明白付小娘子的心意了。
以至于分别時候,李長博拉着付拾一的手,認真道:“我也真的愛你。
”
他聲音低沉,面色鄭重,那認真的樣子,瞬間讓付拾一心理防線崩潰。
她心砰砰砰的跳,就在她打算要回應一句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忽然想起了自己白天那一閃而過的念頭。
于是,原本嬌羞的“小拳拳捶你胸口”,變成了一巴掌拍在了李長博胳膊上,她異常亢奮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
李長博深情的臉上緩緩冒出來問号:?
?
?
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後知後覺的感知到火辣辣的疼痛。
隻不過面對付拾一亢奮到一臉迫不及待分享的臉,他最終咽下了别的話,無奈而委屈:“知道什麼?
”
付拾一就将自己的念頭一股腦倒出來:“我其實沒有仔細檢查過章瑩瑩的屍體,我隻是大概猜測,章瑩瑩的死,是因為過敏!
”
李長博歪頭:?
嗯?
付拾一目光灼灼:“若章瑩瑩她,不是死于過敏呢!
”
李長博思量片刻,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
若章瑩瑩不是死于過敏,而是另外的原因呢?
那麼兇手,會不會另有其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是脫缰的野馬,怎麼也收不起來了。
甚至,他自動想起了白天車夫說的事情。
付拾一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十分亢奮道:“你想想,信那個事情就算計和折騰成那樣,如果,那個人沒有得到預期的結果,他會不會親自動手?
”
“畢竟,隻是想洩密的話,沒必要弄那麼嚴密一個計劃——”
李長博輕輕的“嗯”了一聲,覺得是有必要再查一查。
不過,他雖然也亢奮起來,但還是很快收回了思緒,無奈的看住付拾一:“付小娘子下一次,能不能專心些?
”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什麼下一次?
驗屍嗎?
”
李長博目光幽深,忍不住低頭。
在唇齒接觸前,付拾一聽見他咬牙切齒:“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