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付十一在李長博還沒有将腳放上去之前,就已經知道他的腳和那個腳印肯定是對不上的。
因為李長博很高,所以腳也不短。
他的腳印比那個腳印要長一些。
不過付十一還是鄭重其事的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确定了之後才高聲道:“對不上。
”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崔六郎的身上。
崔六郎攥緊了拳頭,似乎有些憋氣。
不過最終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并沒有發作出來,更走上前去,緩緩擡腳,将腳踩在了那個腳印上。
查看結果的依舊還是付十一。
付十一和崔六郎一起低下頭去看他的腳。
然後兩人都是一愣。
崔六郎比付十一的表現還要明顯一些。
而付十一在愣神片刻之後,很快就輕聲言道:“對上了。
”
崔六郎一下慌了,他将自己的腳擡起來重新又對比了一遍,然而結果并沒有改變。
腳和腳印的确是對上了。
而且還是嚴絲合縫。
程大郎或許心裡頭早就對崔六郎有所懷疑,此時此刻居然十分不冷靜的沖上去,就給了崔六郎一拳。
而且他打了崔六郎之後,反倒是眼眶紅了。
程大郎就這麼瞪着崔六郎,咬着後槽牙質問他:“為什麼?
究竟是為什麼?
瑗娘就算對不住你,你又何必如此?
!
你就算想退婚,我們難道還能勉強你?
”
說實話,程大郎也不算十分健碩,但是崔六郎更顯文弱,這麼一拳頭過去之後,崔六郎一個踉跄,最後竟然沒站住,直接就來了個屁股蹲。
所有人都有點兒驚慌。
更有不少人匆匆跑過來勸架。
尤其是崔家的下人,遠遠看着都急了。
崔六郎很快就被扶了起來。
他臉上紅腫起來一塊嘴角也破了,有不少血絲滲了出來。
看上去還挺慘的。
而旁邊程大郎還在虎視眈眈的看着,仿佛隻要崔六郎一句話答不上來,他就還要動手。
李長博頭疼的站到了兩人中間去。
然後一邊看了一眼,提醒兩人:“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
弄清楚事實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
崔六郎捂着腮幫子,眼睛卻一直看着程大郎。
他哆哆嗦嗦的嘴巴開開合合半天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問打人的事兒時,卻聽他問了句:“瑗娘為什麼會對不住我?
”
看他那副樣子,大概是真的傷心又震驚,而且是不能接受。
付十一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恐怕有些事情是要瞞不住了。
等到這件事情被崔家這邊知道之後,估計以後這兩家很難能夠繼續維持和平。
就是程大郎也沒想到,崔六郎問出來的居然是這個。
關鍵是這個問題他還不好回答,支支吾吾半天之後反倒是洩了氣,索性又将嘴緊緊的閉上了。
程大郎還看了一眼李長博。
那意思就是後面的事情交給李長博。
李長博這會兒反倒是自然了許多,就連頭疼也緩和了:反正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倒也不必擔心這個說不得那個要隐瞞。
至少查起案來的時候就沒了那麼多的顧慮,能順手很多。
所以李長博當即看向了崔六郎,問了關鍵的問題:“出事兒的時候崔郎君在做什麼?
”
“那天夜裡崔郎君又在做什麼?
”
這兩個問題問得崔六郎一陣沉默。
許久?崔六郎才嘶啞着嗓子開口:“那天夜裡我在睡覺?頭天晚上因為宴客的事情我喝了不少酒。
人有些醉了。
昨天早上我還沒醒,是底下的人過來報的信。
我當時是直接從床上爬起來的。
”
“這一點我房裡的所有人都能證明。
”
不等崔六郎這話聲音落下去,那頭程大郎就又忍不住皺眉開口:“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别人為之作證,并不全是自己身邊服侍的人。
”
“這種事情自己跟前的人作證是不算數的。
”
這話雖然有道理,但是程大郎如此咄咄逼人的樣子?到讓人覺得他好像已經認定了崔六郎本身兇手。
最不舒服的自然就是崔六郎了。
崔六郎臉上微沉,終于不再像是剛才那樣客氣,一下子就尖銳起來:“程郎君這是什麼意思?
客人們畢竟都住在一處?互相之間多少能夠接觸,這很正常,我睡在自己的院子裡,身邊的人都是崔家的下人?都是這莊子上的仆人?若不作數的話?那我又該找誰來與我作證?
”
兩人對視。
平靜之下?俨然已經有暗流洶湧。
在兩人争執起來之前,李長博再度沉聲開口:“好了,先不說這些。
查案子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比較好。
”
說完這話,李長博看了一眼程郎君。
程郎君微微皺了皺眉,但是最後還是做了讓步?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起來。
李長博重新問崔六郎:“瑗娘住的院子是你安排的?
裡頭服侍的人也是你親自選的嗎?
”
崔六郎點了點頭,還算給李長博面子,雖然有些不耐,可是還是保持着基本的禮儀:“所有人住的院子都是我親自安排的,服侍客人的這些下人也是我親自選的。
”
“不過他們各自分配去了哪裡卻不是我指定的。
當時是莊子上的大總管?先挑了幾個小管事,然後這幾個小管事,一人負責一處?也是小管事自己挑選人。
”
崔六郎歎了一口氣:“所以我并不知情。
”
李長博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事情上繼續追問。
不過,他接下來問的一句話卻讓崔六郎一下就漲紅了臉。
李長博問道:“崔郎君和瑗娘之間的關系如何?
訂婚之後你們二人可有見過面?
”
“這次過來溫泉莊子,你們二人有沒有單獨說過什麼話,或者做過什麼事兒?
可否有過什麼親密的舉動?
”
“崔郎君覺得,瑗娘是真心想嫁給你嗎?
”
崔六郎一下子磕磕巴巴起來,甚至有點不敢看李長博的眼睛:“你,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一看崔六郎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明顯是想歪了。
程大郎也是目光灼灼的看住李長博,顯然對裡李長博這樣問,多少有些愠怒。
然而李長博絲毫沒有要道歉的意思,反倒是繼續負手站立,耐心等着崔六郎回答。
付十一倒是心裡替他捏了一把汗:别回頭挨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