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一下子蔫了。
以至于李長博終于走到了屍體跟前時候,一回頭,就發現付拾一竟然還站在原地。
李長博疑惑的微微歪頭:“付小娘子?
”
這個歪頭殺的殺傷力一如既往的大。
付拾一捂着躁動不已的胸口,然後幽幽的歎息一聲,邁步走了過去。
當然每一步都是沉痛而酸楚的。
付拾一出乎意料的……醋了。
這個認知讓付拾一更加覺得生活悲慘。
她幽幽的看着李長博,險些一句“李縣令你心上人是誰”問出口。
最後硬生生的忍住,是因為……死者放了一個長長的屁。
這個屁還格外的綿長。
婉轉而悠揚。
這個屁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跟在後頭的王二祥忍不住驚駭:“難道人都成這樣了,還沒死?
!
”
付拾一幽幽的反問:“誰告訴你隻有活人才放屁了?
”
李長博也颔首,言道:“付小娘子曾經說過,人死後,不管是歎氣還是放屁,還是動起來,都是正常的。
”
付拾一側目:李縣令記性這麼好呢?
不過的确是如此,付拾一安撫王二祥:“别慌,隻是正常排氣而已。
”
王二祥還是覺得吓人,聲音裡透着顫:“反正我覺得怪慎得慌。
這裡頭又暗沉沉的,該不會……”
“人不怕,你怕什麼鬼?
”付拾一白了他一眼。
王二祥尴尬片刻:“這……還是不一樣的。
”
人他能打的到看得見,鬼看不見摸不到的……
不過,他聞到了一股味道,覺得有些殺喉嚨:“有毒?
”
付拾一:……“趕緊開窗!
”
腐敗氣體的确是有毒,聞多了不好。
王二祥手忙腳亂到了窗戶跟前,一推,竟是沒推開,登時就氣急敗壞了:“這個窗戶怎麼這麼緊!
”
付拾一很沉着:“把窗戶紙弄破,砸兩個窟窿也行。
”
雖然這個辦法粗暴簡單,可有效。
王二祥又試了試,發現還是推不開。
最後就忍無可忍的将窗戶一拳打碎了。
一股清風吹進來,好歹是讓空氣清新了一點。
王二祥試過了幾扇窗戶,發現都推不開,最後幹脆都來了個窟窿。
這裡頭動靜這樣大,付拾一就聽見外頭喊起來:“幹什麼砸窗啊!
砸爛了算哪個的?
!
”
付拾一揚眉:?
?
?
李長博言簡意赅:“應該是死者家屬。
”
然後給王二祥一個眼色。
王二祥就出去了,眼睛一橫,直接上手推搡了一把:“如何?
還要我們給你賠錢啊?
”
那人是個小矮個兒的中年男人,長得就比較歪瓜裂棗,一雙眼睛還一個大一個小,剛才還怒氣騰騰心疼得不行,這會兒看着滿臉橫肉的王二祥,登時就啞火了,還賠笑:“不用,不用。
”
王二祥冷哼一聲,警告道:“再唧唧咋咋的,爺叫你知道知道什麼叫不良!
”
那人一縮脖子,徹底不敢說話了。
付拾一在屋裡,則是已經開始驗看屍體了。
屍體是俯卧的,額頭上一個巨大的傷口,蛆蟲就在上面動來動去。
而屍體其他部位還好,特别是左腿,骨頭已經戳穿了皮肉,也同樣有蛆在爬來爬去。
根據腐爛程度,以及地上蛆蟲形态,付拾一很快給出了大概死亡時間:“死亡時間在三天左右。
”
李長博皺眉:“三天?
這麼久了?
”
付拾一點頭:“這個時間不會錯。
屍體腐敗程度擺在這裡。
你看這個皮下靜脈顔色,看腫脹程度——”
李長博就知道付拾一這是誤會了。
忙解釋一句:“付小娘子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死了三天,卻都沒被人發現——”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高度腐敗的屍體,但是都不是鬧市區,而且不是這種周圍都是人的情況。
這裡四周都是鄰居。
而且死者還有家屬。
厲海言簡意赅:“不孝子很多。
”
衆人看一眼地上的蛆蟲,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付拾一歎一口氣,然後再看一眼李長博:“差不多可以推斷,死者是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
“額頭上的傷口呈現出與樓梯台階的尖角一緻的情況。
”付拾一指了指傷口,又指了指台階:“說明是在這裡撞破了額頭。
然後,隻需要在樓梯上找一下血迹,就能肯定是不是了。
”
“另外,死者家裡沒有任何的淩亂痕迹,身上的錢袋也還在,所以被人入室搶劫謀财害命的可能也很小。
”
“死者沒有掙紮和移動痕迹,推測應該是當場死亡。
”
“不過這裡太幽暗了,死亡原因還是需要進一步檢查。
”
李長博點點頭,轉頭吩咐厲海:“你帶着人将屍體小心清理一下,挪出去準備檢查。
”
付拾一摸出自己的火折子,然後吹燃了,就趴在樓梯上仔細尋找痕迹。
李長博看不下去,在屋裡環視一圈之後,他便過去拿了蠟燭過來,給付拾一點上了。
付拾一接過蠟燭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李長博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多謝李縣令。
”
怎麼說呢?
就很心酸。
付拾一心頭暗歎,繼續仔細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找。
最後終于在一個台階上找到了血迹。
她興奮的叫李長博來看:“李縣令快看!
”
付拾一春蔥一樣的手指,指着一灘暗紅色的血迹。
李長博看着那一灘暗紅色的血迹,也是真心實意的誇贊:“付小娘子果然是心細如發。
”
兩人緊接着就湊在一處,仔仔細細的看那血迹痕迹。
付拾一看夠了,就道:“可以推斷是死者摔下來的。
”
李長博秉着要多考慮的秉性:“那有沒有可能是被人推下來的?
”
這個付拾一還真不好說,就隻能道:“這就得看李縣令查了。
”
“不過剛才過來時候,我注意到門被撞壞了。
”付拾一小心側頭看一眼李長博:離得太近,以至于都能聞到李長博身上的香氣,讓她有點兒止不住的心猿意馬。
如今兩人配合已經能夠很默契。
付拾一剛說完,李長博就輕聲道:“門被撞壞了就說明從外面打不開。
而窗戶也是封死了——除非有人從二樓進出。
但是我剛看過,二樓的窗戶也全是關着的。
咱們現在确認一遍?
”
付拾一沒有任何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