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付拾一否定之後,嚴宇幾乎是沖口而出:“那是什麼?
”
付拾一笑眯眯:“那就不能說了。
這個問題,隻能自己去想。
”
畢竟,一個金餅子呢!
嚴宇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是失言了,連忙道歉,還送了付拾一幾步。
付拾一回了院長辦公室,仔細洗過手,這才端起茶缸子來喝水。
一面喝水,一面問翟老頭:“你認識嚴宇嗎?
知道洛陽範家嗎?
”
翟老頭奇怪看付拾一:“你也見過嚴宇了?
這孩子是個好苗子,很勤學。
”
付拾一就将剛才的事情說了。
翟老頭也不意外:“那孩子的确是好學。
他是範家那老頭子的愛徒,據說畢生絕學都交給他了。
”
“範家絕學?
”付拾一好奇起來。
“嗯,範家絕學倒和驗屍沒啥特别大關聯。
”翟老頭咳嗽一聲,略有點兒尴尬:“範家絕學其實是給屍體整理儀容。
”
“多猙獰多醜陋,多破爛的屍體,他們都能給你弄得看上去還行——”
翟老頭話音剛落,付拾一就脫口而出:“那适合去搞殡儀啊!
”
不過這年頭,還真沒分那麼細。
怪不得範家人最後會做仵作……
“不過,你的本事比範家那老頭強多了。
”翟老頭擠眉弄眼:“你下次記得問死者家裡要錢。
别給免費弄了。
你的名聲,早就在仵作界傳開了。
”
付拾一頓了一頓,不由得認真問翟老頭:“我是不是搶了人飯碗了?
”
翟老頭斜睨她:“你覺得呢?
”
付拾一想了想,搖頭:“他們在洛陽,我在長安,離得遠呢。
再說了,世上天天死人,又不是我幹了他就找不到活了。
”
翟老頭翻了個白眼,懶得和她說:一家獨大時候,說多少價就是多少價。
有人比自己強的時候,那還值錢嗎?
當然不值錢了!
付拾一喝完一缸子茶,除辛就來了。
除辛是來分辨那胃裡藥湯的。
藥湯付拾一剛才到了辦公室後,已經先給兩隻小老鼠灌了一點。
除辛過來之後,隻聞了一下,就說出了兩三種藥材,然後皺眉:“這些藥應該是治心疾的。
”
付拾一微微揚眉,有些奇怪:“你怎麼一下就能聞出來?
”
除辛無奈歎氣:“還不是之前給路兒治療心疾嗎?
這幾味藥,都是主藥。
所以比較熟悉。
”
此時兩人再看那兩個活蹦亂跳的老鼠,對視一眼,除辛直接道:“藥沒問題。
”
付拾一也看出來了,當即點點頭:“這個藥沒有問題,就說明,死者是自願被綁上的。
”
再想了想死者很幹淨的谷道……以及身體上那些花裡胡哨的孔,付拾一咳嗽一聲:“這可真是厲害了。
”
除辛還不知道究竟,納悶呢:“怎麼厲害了?
”
付拾一就把各種情況跟除辛一說。
直接把除辛也驚得合不攏嘴:“這麼說……這麼說……”
除了攤手手之外,付拾一還附贈了一個聳肩:林子大了,真是什麼人都有。
李長博這時,也從外頭進來:“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咱們去看看杜蘭君的宅子?
”
兩人帶着人,直奔杜蘭君的宅子。
杜蘭君的宅子就在榴花橋邊上,緊挨着一樹上了年頭的石榴樹。
宅子不大,就是個正常的院子。
主屋加上東西廂房。
站在院子門口,付拾一什麼也沒看出來。
随後,她直奔主屋。
廳堂裡也沒什麼特殊的,但是付拾一注意到桌上擺的茶杯:“杯子都翻過來了。
”
李長博上前仔細看了一眼,随後搖頭:“隻有兩個杯子裡有點淺淺的痕迹。
”
付拾一也拿起杯子來聞了聞,立刻聞到了還沒散去的煮茶葉味:“的确是用過。
”
茶壺裡,也是煮好,已經馊了的茶湯。
“可是杯子全被翻過來了。
”李長博眉頭舒展,甚至帶了一點笑意:“兇手料到我們可能會查到這裡,所以提前布置好了。
這是故布疑陣。
”
付拾一繼續往裡屋走,屋裡陳設很雅緻,也很貴。
東西沒有亂的。
付拾一檢查了一下箱籠,就微微揚眉:“東西是收拾好的,看來,杜蘭君可能是真打算搬家?
”
“或者說,他也以為自己要搬家。
”李長博環視屋内情況,最後目光落在屋裡床榻上:“床榻上很亂,顯然是有人用過。
”
“杜蘭君的屋子是在誰名下?
”付拾一一面朝着床鋪走,一面問。
李長博言簡意赅:“他自己。
”
那麼這條線索就斷了。
付拾一走到了床鋪跟前,輕輕搖頭:“床鋪上沒有血迹。
”
“但是,床單是直接鋪在稻草上的。
”付拾一微微揚眉:“這就很不合理了。
”
她再看了一眼被子,聞了聞。
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拉起床單也聞了聞,然而什麼味道也沒有。
付拾一便很确定:“床單是被換過了。
”
李長博點點頭,因為知道為何付拾一做出這個判斷,所以也沒多問。
倒是旁邊王二祥忍不住問了句:“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是很淩亂嗎?
”
付拾一無奈解釋:“一般來說,講究的人家,将床單被褥拿出來用的時候,會熏香。
這樣用起來的時候,就會有好聞的味道。
可是這個被單上,沒有味道。
”
王二祥撓了撓腦袋,表示還是不理解:“味道不會散?
蓋兩天不都是汗臭味嗎?
”
付拾一徹底對二祥絕望了:這樣的臭男人,大概是不能夠明白什麼叫雅緻了!
李長博倒是直白:“你可以将杜蘭君想成女子。
”
這下王二祥就明白了,一拍大腿,“怪不得!
我就說!
”
付拾一:……這可真是簡單又粗暴!
不過想了想杜蘭君還塗粉,她也就默默的閉上嘴。
然後,付拾一掀開了床單。
如果褥子被拿走了,那麼血迹會不會已經滲透下去?
不過可惜的是,底下的草墊子上啥也沒有。
倒是在角落裡,付拾一找到了一條寬寬的布帶子,黑色的。
長短嘛……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付拾一盯着布袋子沉吟片刻,轉頭問李長博:“你覺得這個是幹什麼的?
”
李長博沉默片刻:“遮眼睛的吧?
”
付拾一古怪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