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付拾一不僅成功的把李縣令拉下了仙氣飄飄的神壇,還成功的把李縣令給喂撐着了。
畢竟,那老母雞熬出來的雞湯,鮮得能叫人把舌頭吞下去。
加上清甜爽口的蔬菜,那真是一口一口,無知無覺就吃了許多進去。
直到那一筷子面放進砂鍋裡,李長博才恍然反應過來:已是過量了……
可他剛要開口,就聽付拾一說了句:“不許浪費,隻下了一筷子面,吃飽了好暖和的睡覺啦。
”
于是那句“不吃了”就無論如何都出不了口。
面是銀絲面,下鍋後一沾水,就變得細細軟軟,雪白的面條襯着金黃的雞油,看着就是舒坦的。
而湯裡不僅有雞湯的鮮美,更有蔬菜的清甜,這會兒全都被面條吸進去。
面快要熟透時候,付拾一熟練地将一把豌豆尖扔下去,然後直接将火盆熄了。
豌豆尖不能煮老了,丢進滾湯裡,打個滾就得出鍋,這樣才能保持脆嫩的口感。
不然就失了味道。
付拾一塞給李長博一個小勺子:“來吧,開吃啦。
”
說完這話,付拾一夾起一筷子豌豆尖,然後放在自己小勺子裡,輕輕吹了吹,吹涼了,就直接放入口中,又舀起一勺湯來晾着。
等豌豆尖下了肚,這一勺雞湯正好晾涼了。
付拾一一口面,一口湯,吃得腸胃服帖滿足,甚至鼻子尖都沁出細細的汗珠來。
在這個寒夜裡,這一口熱湯面,将人吃得渾身暖融融,半點都沒有寒意。
人生如此,又有何求?
李長博默念了半天的“飲食有節”,最終還是敗給了付拾一香甜的吃相。
而第一口下了肚,再想刹車停住,根本就是不可能。
反正最後李長博是摸着自己鼓出來的胃,一臉惆怅的出了拾味館。
這一路走回去,也沒能讓李長博那一身暖意給消融半點。
同樣無法消融的,還有肚子裡的碳水和油脂。
進院子之前,李長博仰天歎息:明天早上,就再早起一刻鐘,練劍!
方良小小的打了個飽嗝,有點兒不好意思:“郎君,我們每日這麼去吃,付小娘子不會被咱們吃窮吧?
”
這個問題讓李長博思量了很久。
半夜,李長博沒睡覺,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匣子。
第二日一大早,李長博剛到了拾味館,就聞見了一股酸辣味。
付拾一笑眯眯招呼:“昨日吃得有點多,今日吃點清淡爽口的。
咱們吃酸菜肉絲面疙瘩。
”
面疙瘩就是面魚兒,将面和好之後,燒開酸湯,就直接揪下來一片面,在手心裡那麼一攥——于是兩頭尖,中間胖的面疙瘩就成了。
這樣的面疙瘩,柔韌勁道,面香十足。
而酸湯開胃,一口下去,簡直是給個金元寶也不換。
酸湯裡加了一點茱萸,會有一點辣味,喝着湯的時候,隻感覺湯更燙。
于是喝這麼一碗湯,渾身都能被逼出汗來——什麼寒氣,全都沒了。
吃飽喝足,手腳暖和的爬上了馬車,付拾一小小的打了個飽嗝,隻覺得心情格外美好:要不怎麼說,一日之計在于晨呢。
早晨吃飽喝足了,真是比什麼都強啊。
李長博也是有點懶散——人在特别飽足的情況下,就會特别的容易放松。
不過很快他坐直了身子,然後鄭重其事的從懷裡掏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付拾一。
付拾一都被他的神色給弄得有點緊張了,以至于都有點兒不敢接過來:“這是什麼?
”
“飯費。
”李長博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抿了抿嘴唇,似是有點兒腼腆不好意思。
付拾一都傻了,于是重新确定一遍:“什麼?
”
李長博重複一遍:“飯費,這是給付小娘子的。
縱是将來要成婚,但我也不能白吃付小娘子的。
”
付拾一接過了他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張紙。
紙是卷着的。
她打開,然後就被“地契”兩個字給晃花了眼睛。
這是一個田莊的地契。
名字是李長博的。
付拾一震驚臉:“你要用一個田莊當飯費?
那你要吃到天荒地老才能吃回本啊!
”
拾味館又不做什麼特别貴的菜,李長博也不是特别能吃,一個田莊,付拾一覺得怕是夠李長博吃上個十輩子。
李長博一本正經道:“不是莊子當飯費,是莊子産出當飯費。
等我們成婚,這些東西,便是我們家的私産,不分彼此。
那時候付小娘子與我做飯,便是理所應當,我自然也不必再交飯費。
”
付拾一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個小算盤好像有點精明的樣子?
但是聽着好像是那麼一個道理呀!
所以猶豫了半天,付拾一小小聲的說:“可你也吃不了那麼多啊。
”
“那多出來的,付小娘子替我存着。
”李長博的語氣很是理所當然:“将來再置辦成家業,也好留給我們的後人。
”
付拾一:……所以李縣令你是不是連我們将來生幾個孩子都想過了?
這個問題,付拾一也沒好意思問出來。
但是看着李長博格外誠摯的樣子,她心裡又有點兒美滋滋:好像這樣也不賴……
“那好吧。
我暫時替你保管。
”付拾一也就沒推辭,鄭重其事将地契重新卷起來,收到了自己包包裡。
随後又笑眯眯提:“那從今天開始,李縣令可以随便點菜。
畢竟飯費給了這麼多。
”
李長博達成了目的,也笑起來:“付小娘子做什麼,我便吃什麼。
”
隻要有吃的,就很好。
隻要是付拾一張羅的,吃着就是高興的。
不過這話有點肉麻,李長博在舌尖囫囵了一下,還是咽下去。
付拾一卻被實實在在的撩到了,她按住“砰砰砰”的胸口,舔了舔唇,和李長博打商量:“我想親你一口,李縣令你同意嗎?
”
李長博隻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瞬間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但是也沒怎麼思考,他就聽見自己磕磕巴巴的說了句:“付小娘子任何時候都可以。
”
然後他自己羞恥得手指尖都蜷起來。
李長博臉上滾燙的想:付小娘子果然還是比我更彪悍。
我到底是輸了……不過感覺還是很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