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雖然當時拒絕了,但内心還是很掙紮。
他的不對勁被主持看出,他忏悔了自己的罪過,并且要求淨化自己。
所謂的淨化,就是被綁在地下室,二十八日,日日承受鞭打,送念經文,忍饑挨餓,每日都用苦難來清洗自己的罪孽,直到獲得聖主的原諒。
付拾一聽完這些,簡直震驚到不行。
她很想問一個問題:既然天天被綁着,吃飯可以讓人喂,那上廁所呢?
怎麼辦?
付拾一的目光下意識的就往盧卡斯的腳後看去。
當然,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
主持也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付拾一的疑惑,主動出生解釋了一句:“每日也不是一直綁着的。
每天晚上,都會放開一會兒,這段時間用來進食和排洩。
”
付拾一:……好吧還是挺人性化。
李長博也略略颔首,問了盧卡斯一個問題:“當時,桑小娘子說了些什麼?
”
盧卡斯搖頭:“她沒說什麼,隻問我願意不願意帶她走。
”
說完這句話,他顯然又陷入了後悔和憤怒中,拳頭都攥緊了,眼眶裡也蓄滿了熱淚。
“那你回絕她之後呢?
她去哪裡了?
”李長博皺眉問一句,心中卻不大贊同盧卡斯這種行為:自己做的事情,怎麼能夠這麼不負責?
不管是對是錯,但既然發生了,就該想辦法彌補和解決。
盧卡斯搖頭:“我關上了門,她坐在門外哭了一會,就走了。
我也不知她去了何處。
”
眼淚從他的眼眶中終于掉落下來,他嗚咽兩聲,忽然問了主持一個問題:“老師,您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是不是聖主根本不存在?
不然為什麼,會這樣呢?
”
主持隻是歎息着誦念了幾句,而後說了這麼一句話:“這是聖主對你行走在人世間的考驗。
”
聽見這句話,付拾一忍不住的想吐槽兩句:那為什麼不用他的性命考驗,而是要用别人的性命去考驗?
難道這不算是非我族類的意思嗎?
所以這個聖主,算什麼神?
李長博淡淡道:“桑小娘子已死,糾結這些已沒有意義。
如今還有另外一名女子可能别他們脅迫,你倒不如想想,還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如果能救下那位女子,也算做了個好事。
”
盧卡斯被這麼一說,臉都漲紅了。
他嗫嚅了半天,才說了句:“他們每個月,在月初和月圓的時候,進行祭祀。
就在一個人的家裡。
那個地方,在城外的樂遊原上。
那家人,姓苗。
”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随後都是一點頭:城門還沒關,趕緊出城!
今日,正好就是新月日。
或許,桑家人着急出門,就是為了祭祀。
臨走之前,李長博問了盧卡斯一句:“他們祭祀,是在白天還是夜晚?
”
“夜晚!
”盧卡斯毫不猶豫:“他們的蛇神,就是跟蛇一樣,是晝伏夜出的東西!
”
付拾一:……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鄙視一下人家的神嗎?
李長博拉着付拾一走了兩步,腳下一頓,回頭看一眼盧卡斯,而後輕聲說了句:“這樣的贖罪,真的讓你心裡好受了嗎?
”
然後,他拉着付拾一,匆匆離去。
主持無奈的看着二人背影,有點想歎氣。
再看盧卡斯,已然是一副茫然的樣子,見主持看他,他就痛苦的開口:“為什麼,我覺得還是十分難受呢?
聖主真的會寬恕我嗎?
就像他們說的,罪孽真的被洗清了嗎?
”
他分明覺得,他的心,疼得快要裂開了。
主持半晌沒有說話,最後輕歎一聲:“聖主會寬恕你的,孩子。
”
付拾一和李長博召集人馬,出門直奔樂遊原。
樂遊原是一片風光大好的平原,是貴族子弟,文人雅士最喜歡的地方。
這裡也有很多達官貴人的宅院。
這些宅院通常是用來行樂的。
因為地方足夠大,足夠他們折騰。
鐘約寒他們也沒在桑若雲家中發現别的東西,隻除了一尊神像。
神像是木頭雕的,上面眼睛,裝飾品上,都鑲嵌了寶石。
隻看做工,就知道這個東西很珍貴,很花錢。
這樣的神像,可見供奉者的虔誠。
付拾一問鐘約寒:“咱們仵作學院畢業的這一批人裡,有信苗的嗎?
”
鐘約寒對每一個學生都很了解,聞言搖搖頭:“沒有。
這個姓氏很少見。
”
翟升忽然在旁邊插話一句:“不一定是在仵作學院學習過,也可能是他們的親眷,在仵作學院學習。
通常,他們在放假時候,也會和自己親朋見面交流。
如果都是驗屍的,肯定還會有交流的。
”
付拾一颔首:“這樣一來就解釋了手法問題。
那樣的縫合方式,雖然有點像仵作學院裡學的,但明顯也是和他自己的縫合手法結合了。
”
她歎氣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年頭,這些天才們,都如此不走正道嗎?
!
”
一連好幾個了,适合當仵作的小天才,或是做外科手術的天才,都特麼的不是好人!
想起這個事情,付拾一不僅僅是心塞,還有悲憤了。
隻覺得無比坑爹。
李長博安撫的拍了拍付拾一,用了主持的一句話:“這是老天爺對你的考驗。
”
付拾一:不,我一點也不想這樣的考驗。
鐘約寒垂眸,也有些隐隐的怒火:“但不管是誰,如果真的和仵作學院有關系,我輕饒不了了他!
”
翟升略有些憂愁:“就怕沒有什麼關系,處置不了。
”
鐘約寒僵硬當場。
馬車一路疾行,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樂遊原。
但是樂遊原這麼大,誰也不知道苗家到底在何處。
付拾一有點發愁。
李長博倒不着急,隻淡淡吩咐:“林平,帶路。
”
林平穩穩當當的應一聲:“郎君放心,隻管小睡片刻,還有一刻鐘,必到。
”
付拾一驚了一下:“林平居然知道?
!
”
“他對整個長安都很了解。
不敢說全部知曉,大部分都知道。
”李長博微笑:“當随從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
付拾一由衷贊歎:“怪不得世家大族叫人羨慕。
”
首先人家能招攬的人才就很多,辦事情就會方便很多。
方良已經夠厲害了,誰知林平看着不聲不響,但其實還要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