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縣令回去之後,問問,他們當天有沒有同房。
”付拾一雖然覺得必定不是巧娘和劉大郎——卻不能武斷。
李長博默默的看了付拾一一眼,一下領會:“巧娘與奸夫二人,做過私密之事後,才發生命案。
”
仔細看,他神色仿佛是有點不自在。
不過付拾一根本就沒看他。
李長博恢複正常:“有痕迹?
”
付拾一就指給他看,“之前時間不夠久,所以這些痕迹并不明顯。
如今這麼久過去,天也不算涼,那些微生物稍微工作了下——”
“微生物?
”李長博疑惑出聲。
付拾一有點兒尴尬:怎麼辦,一不小心說了個專業詞彙——
付拾一咳嗽一聲:“可以理解成長黴那一類的行為。
”
李長博很誠懇指出來:“發黴不該是這個顔色。
”
“人的衣服上的汗液,最開始染在衣服上,并無痕迹。
若一直不洗,最終那地方就會慢慢泛黃——這就是汗液發酵,被微生物作用後弄出來的痕迹。
”付拾一從善如流的換了個說法。
“而這。
”付拾一指着床單上那塊痕迹:“會比汗液更快起反應。
”
李長博看着付拾一一臉坦然和自若,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才是那個龌蹉的人。
于是他不自在的避開眼睛。
李長博微微走神:眼前這位,真的是女郎麼?
如此坦然……
付拾一絲毫不覺得自己像流氓,依舊一口一個“奸夫”什麼的:“奸夫和巧娘要做這樣的事情,必定不可能是在劉大郎返回家中之前——時間太短了,都不過脫衣服的。
”
“所以必定是在劉大郎第二次從家裡出門之後。
”
“但是奸夫,會不會不是那時候才來的?
”
付拾一想起廚房裡那個焦了的肘子,輕聲道:“肘子也是給奸夫做的。
可見,巧娘在劉大郎走後,就蒸上了,為的是中午跟奸夫兩人逍遙——”
“可以豚肉鋪子問問。
”李長博瞬間接上。
這個思路讓他眉目微微明朗:“若是一大早才買的,對對時辰,就知道奸夫什麼時候來的。
知曉時辰,就可以根據這個,身高,還有帶刀這個特征,去問問那天有沒有這麼一個人進坊。
”
“甚至,那肘子會不會是奸夫買來的?
”付拾一提出這個,眼睛都亮起來:“很有可能!
李縣令,倘若你有相好,你去見她,會空手還是會帶東西?
”
被點名的李縣令臉色發青,聲音像是咬着後槽牙:“我沒有相好。
”
付拾一嫌棄他:“就是一個假設!
有點想象力!
”
想象力……
李長博勉強努力片刻,最後面無表情:“莫要亂假設。
”
付拾一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于是從善如流換了人舉例:“假如我是男子,我有這麼一個相好,必定會帶點什麼東西過去。
總不能白吃白喝白睡吧?
那就成占便宜了。
巧娘是個講究人,必定看不上這樣的——”
付拾一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略顯直白的詞彙,成功讓這位面嫩的李縣令,耳朵尖都有點兒泛紅。
李長博咳嗽一聲:“這是個可能,我會叫人去查。
”
“不過咱們可以在屋裡先看看。
”付拾一微笑:“我記得,屋裡還有一壇子杏花酒。
”
劉大郎也愛喝酒,可最愛燒刀子。
因為在外頭,唯有烈酒才能解乏,暖身。
屋裡果然有一小壇子杏花酒。
李長博微微驚異:“這麼久了,你竟還記得屋中細節。
”
付拾一謙遜:“過目不忘我又有什麼辦法?
”
李長博:……我就不該問。
随後他指着壇子上:“賣酒鋪子,各家都有記号。
”
“我會叫人去問。
看是巧娘買的,還是那日為旁人帶來。
”
提着肘子或是酒壇子,還帶刀的男子,怕是不多見。
見過了,就會有印象。
案子仿佛有了眉目。
李長博又忍不住多看了付拾一一眼,眼底光芒微有些疑惑。
付拾一卻不打算隻給李長博這麼一點點驚喜。
付拾一很快低聲道:“你說,又要處理肘子,又要和奸夫歡愛,巧娘有多少時間呢?
”
“巧娘死的時辰擺在那裡。
奸夫也不會早有預謀要殺人。
應當是臨時起意。
”
李長博已順着付拾一的思路想下去:“所以,殺人之前,或許是與巧娘起了争執——這個争執,也必定不是三言兩語就過去。
更不可能是在……”
李長博左右思量,最後不甚自在選了個“途中”二字:“更不可能是在途中起了争執,必定是事後。
”
“對,也不可能一見面就心急火燎——前頭也要去一部分時間。
”付拾一臉上浮起一個略顯猥瑣的笑:“能讓巧娘如此喜歡。
”付拾一笑容更加猥瑣。
巧娘是因為劉大郎不能人道而出軌,那肯定就圖這個。
所以……
李長博臉上像塗了一層薄薄的胭脂,手指都蜷起來,竭力讓自己鎮定:“所以那奸夫很可能是在劉大郎二次歸家之前,就進了門。
”
再讓這個沒羞沒臊的人分析下去,他都不敢想象還會說出什麼不堪入耳的話來!
真“沒羞沒臊”的付拾一,還是沒讓李長博失望,暗戳戳假設:“對,甚至,很可能劉大郎是差一點撞破他們歡好。
所以才會有後頭殺人的事情。
”
“但是為何沒殺劉大郎?
”付拾一這一點想得不是很明白。
李長博便輕聲道:“或許奸夫并不打算娶巧娘,更不願污了自己的名聲。
所以,殺了巧娘,将這件事情掩蓋妥當。
”
付拾一呼出一口氣,掐掉自己心頭那點感慨,重新冷靜:“若是奸夫當時就在,那麼他肯定是躲起來了。
”
付拾一看一眼李長博:“李縣令你覺得,他會躲在哪裡?
”
李長博沒有猶豫:“最有可能是寝室。
其次是廚房。
”
付拾一順口誇贊:“李縣令真是思維敏捷。
不過廚房沒有可藏身的地方。
米缸太小。
”
所以,就隻剩下了——寝室。
兩人對視一眼,随後便都重新往寝室去。
寝室裡,可以藏人的地方就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