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怼得那些難民一個個都焉了下去。
沒人敢再抱怨。
也沒人敢再開口質問。
濃厚的不安,籠罩着一切。
付拾一收斂情緒,再給他們一個希望:“所以你們若是配合我,盡快找回李縣令。
隻要李縣令平安無事,我就保你們平安無事。
”
有人嘀咕:“那些人殺人如麻的,被帶走了,還能平安無事嗎?
”
付拾一這一瞬間,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猛的喝道:“誰說的那話?
出來!
”
她忽然的怒氣,将衆人又是吓得一顫。
但是沒人敢應。
付拾一冷着臉,蓦然從錢袋裡掏出一顆金豆子:“誰舉報,就歸誰!
”
一顆金豆子,足夠讓一家人去租一個冬天的房子,買一冬的糙米。
也就說,一家人活命,就有指望了。
厲海忍不住偏頭看一眼付拾一:今天的付小娘子,好似格外的……不理智。
但不得不說,這個砸錢的行為,效果是出奇的好。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話,古人從來都沒騙人。
很快就有人争先恐後的開口。
付拾一将金豆子給了那個最先站起來的男人。
然後讓厲海将那個質疑的人拖出來。
她低頭看着那人,冷冷道:“你若說不出有用的東西,就拖出去,打十棍!
”
“我沒犯錯,為什麼打人?
”那人顯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雖然惶恐,但還挺勇敢。
付拾一冷笑:“動搖人心,不配合縣衙,不敬朝廷官員,十棍少嗎?
”
那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付拾一身上的官服,那是明明白白穿着的。
做不得假。
接下來,付拾一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倒配合得很了。
甚至描述那些人的長相,他也說得格外多。
直到他真說不出什麼了,付拾一這才讓厲海将人松開,又在人群中環視一圈,目光從每個人身上略過,沉聲道:“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在心裡好好求神拜佛,期盼李縣令平安無事。
畢竟,這也關系到你們的命。
”
厲海若有所思的看付拾一。
付拾一卻無暇顧及别的,隻開始挨個兒的問那些人的長相,當時的情況。
别人說的時候,她就用紙和筆不停的畫。
當時情況太混亂,這麼多人,其實記住的也就幾個人。
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拖走李長博的的人,和用匕首傷了方良的人身上。
最後,隻多畫出來兩個當時圍着李長博的人。
也許是付拾一的話真的吓到了他們,這些人的确也是盡力在配合了。
付拾一一直沉默的畫,手酸了也不肯停下來休息。
她知道,現在的時間,每一秒鐘,都很珍貴。
很快就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那人衣衫褴褛,不過身量卻不錯,看着還有點壯實。
他長了一張憨厚老實的臉,上來之後,就先問了句:“你是不是付小娘子啊?
就是那個,長安縣的仵作——”
付拾一擡頭看他一眼:“你聽過我?
”
“聽過的。
”那漢子咧嘴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兩步,一面走一面開口說道:“我當時看見了——”
他猛的伸手朝付拾一抓來:“小娘們,你給我過來!
”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周圍的兵丁都愣了一下,明顯有點反應不過來。
厲海就站在付拾一身後,雖然立刻做出了反應,可是畢竟也隔了一段距離,眼看着就要來不及。
然而,看似瘦弱好欺負的付拾一,卻是是猛的往後一仰,而後單手并掌,一下子敏捷的劈在了那漢子的手腕關節處。
那漢子抓過來的手,一下就偏了,最後隻抓在了付拾一的肩膀處。
付拾一猛的掙開,右手已經握住了自己的解剖刀,反手就紮進了對方的小臂肌肉中。
别看解剖刀刀片就那麼一點點大,可卻是付拾一花重金打造的,不僅堅硬,而且十分鋒利。
刺進皮肉,更是一點不費力。
付拾一順勢再往下一劃——
那漢子已經猶如殺豬一樣凄厲的嚎叫起來。
不打麻藥生剖的感覺,他免費體驗到了。
而厲海此時也是已經沖到了那漢子跟前,一腳就将人踹開。
随後,幾個兵丁也撲上去,将人按在地上。
付拾一起身朝着那人走過去,心裡有怒火在燒,可更多的,卻是高興:這個人,必定是同夥!
隻要撬開他的嘴……
顯然,大家也都這麼想。
所以在短暫驚慌之後,就是驚喜了。
那漢子顯然也知道大家在想什麼,他“哈哈”大笑:“你們以為你們能撬開我的嘴?
你不是擅長看死人?
等我死了你試試——”
他被壓在地上,說話時候,有點漏風,這話聽着怪怪的。
沒什麼瘋狂和狠勁兒,主要是聽起來像個話都說不利索的智障。
付拾一已經走到了跟前,一腳揣在了他的臉上。
按着他腦袋的兵丁,愣是都沒按住。
衆人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對方的鼻血随着腦袋的甩動,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如果他們學過數學,就會知道,這條線,就叫抛物線。
不過,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付拾一又伸出手,捏住了那人的下颔。
也不知道她怎麼發的力,反正隻聽見“咔哒”一聲,然後那人嘴巴就合不上了。
付拾一很認真的對上那人的目光:“不管你是嘴裡有毒,還是有别的花裡胡哨的東西,你想在我跟前尋死?
我批準了嗎?
”
别說是那個人,就是其他人,也感覺自己背上爬上來一股涼氣:我的娘耶!
那是個小娘子能幹出來的事嗎!
唯一能維持平靜表情的,隻有厲海。
就是厲海在原地停頓了大概兩個呼吸,這才緩緩開口:“别搞死了。
”
付拾一猙獰的笑了:“放心,我有分寸。
我是幹什麼的?
你還不了解嗎?
我會避開要害的。
”
厲海忍不住思考:到底一刀命中要害比較慘,還是刀刀避開要害比較慘?
他開始期盼,希望李長博能快些回來。
現在的付拾一,讓他覺得有點像是放出籠的猛獸,滲人。
那人下巴脫臼,想咬毒藥都不行,氣得破口大罵。
比較可惜的是,他的破口大罵,最後都隻變成了一長串古怪的音,像喉嚨裡塞滿了鼻涕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