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付拾一都有點兒魂不守舍。
徐雙魚還過來問了一次:“翟升他還會回來嗎?
”
付拾一還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最後就幹脆沒回答。
徐雙魚又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是不是付小娘子打算攆我走?
”
付拾一當然不會承認,隻笑道:“不是。
隻是覺得讓你去跟着你師兄學一學更好。
這個案子現在也沒什麼驗屍的需要——”
徐雙魚死死的盯着付拾一,抿着嘴角:“付小娘子不要騙我。
我知道必是出了什麼事兒。
否則翟升也不會被叫走。
”
付拾一失笑:“你想多了。
行了,快收拾東西去找你師兄去。
你就半點不想他?
”
徐雙魚盯着付拾一看了許久,最後還是走了。
不過走之前,卻特地跑到了付拾一跟前去,對她道:“付小娘子不管任何時候要用我和師兄,隻管言語一聲。
我和師兄……不怕被連累的。
能和付小娘子一起做事,是我們的福氣。
”
說完了這一番煽情的話之後,徐雙魚飛也似的跑了。
看那架勢,還有點害羞的。
付拾一捏着自己手指,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是這個感動來不及醞釀眼淚,就被徐雙魚這幅害羞的樣子給弄沒了——又不是告白,至于說了就跟個兔子一樣跑了麼?
李長博是将這一幕都盡收眼底的。
他忍不住神色複雜的說了一句:“付小娘子很得人心。
”
付拾一下意識道:“李縣令也是一樣的。
今日要換成是李縣令,他估計也能說出一樣的話。
别說他,就是我,也一樣。
”
于是李長博差一點醞釀出口的話,就這麼被堵了回去。
李長博看着付拾一:……到底該說付小娘子待我是和别人不一樣的,還是該說我其實在付小娘子眼裡同旁人沒有任何區别……
李長博想了一想,然後再歎一口氣,最後道:“付小娘子最深得人心。
”
頓了頓,又道:“徐郎君的心意,也是我的意思。
付小娘子萬萬不可同我客氣。
”
付拾一看着李長博眉眼莊重的樣子,忽然受寵若驚:“我何德何能——”
話說到了這裡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有點兒不争氣的哽咽了。
偏偏李長博還要煽風點火:“因為付小娘子值得。
”
付拾一徹底眼淚汪汪了,她實在是很不擅長說什麼煽情的話,最後幹脆一跺腳:“哎呀!
晚上李縣令叫上他們,來拾味館吃飯!
”
付拾一一扭頭跑了。
李長博有點兒愣在了原地。
方良忍不住跺腳:“郎君!
小娘子這是害羞了!
”
李長博下意識說了句:“那怎麼和别人害羞的樣子不太一樣?
我都看不出來——”
方良捂住了眼睛,頭一回覺得自家郎君有點傻裡傻氣。
然後李長博忽然也反應過來了:付小娘子怎麼會跟旁人一樣呢?
付小娘子從來都是和旁人不一樣的。
于是李長博安然的微笑起來:“那今日早點過去。
叫上太夫人吧。
你回去說一聲,順帶送付小娘子。
”
方良應一聲,一溜煙小跑去追付拾一了。
而李長博則是繼續等厲海的消息。
說實話,他倒是覺得付拾一回去做菜,反倒是好些——之前她那麼一副魂不守舍坐立不安的樣子,實在是叫人看着揪心。
厲海是在傍晚回來複命的。
但是他帶回來的消息卻是沒有任何動靜。
李長博當時便有些沉吟。
厲海隻道:“繼續讓弟兄們盯着了。
”
李長博颔首,将身上錢袋子取下來,遞給厲海:“給他們買口熱羊湯喝。
晚上也有些涼。
”
厲海随手接過,揣進懷裡,而後繼續出去了。
李長博和謝雙繁說起這個事情。
謝雙繁捋着胡子,連一點沉吟都沒有:“這還不簡單?
要麼當初他一開始真不知情,後頭知情了也得夾着尾巴。
要不然就是參與其中。
但是他如此按兵不動,顯然也是猜到了我們的心思。
”
在官場上活到了這個年紀,沒點腦子,怎麼可能?
謝雙繁輕哼一聲:“誰還不是千年的狐狸了?
你别看他們一個個平日不顯山露水,但是事實上啊,一個個精得要死。
”
李長博明白了:“比起丢了性命,被追責,丢了官職反倒是小事。
”
謝雙繁似笑非笑:“可不是麼?
”
“不過,他越是按兵不動,就越是說明,他知道些什麼。
”李長博忽然笑了一笑,揚了一下眉,看上去竟有了幾分意氣風發的意思。
謝雙繁聽見他這個話,登時就明白他這是想以翟仵作作為突破口了。
他也忍不住揚眉:“你這是要挑硬骨頭啃啊。
”
李長博吐出一句話來:“聲東擊西。
”
略一琢磨,謝雙繁捋着胡子笑了:“後生可畏啊。
”
然後也不管這個事兒了,笑眯眯的走了。
李長博也不管這個事兒了,更不等方良來接人,直接就慢悠悠的回了拾味館。
拾味館裡一如既往的是充滿了煙火氣。
初看隻覺得喧鬧,再看卻越來越覺得心中安甯。
盛世長安,要的就是這樣一份濃厚的煙火氣。
李長博嘴角帶笑,輕車熟路的往後院去。
然後就被敏郡王給一把拉住了。
敏郡王狐疑的看李長博:“李縣令這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兒了?
”
李長博風清月朗的否認了:“沒有。
”
敏郡王更加狐疑的看他:“最近付小娘子總是忙得不見人。
李縣令是不是從中作梗了?
”
李長博反問他:“為何這麼說?
若是付小娘子想見你,我就是如何作梗也沒有用,不是嗎?
”
敏郡王看着李長博仙人一樣那張臉,忽然好想給他撕碎了。
李長博還不肯放過敏郡王,笑眯眯盯着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不是嗎?
”
敏郡王按着胸口,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了。
李長博笑容更深幾分,雖然沒再說話,但是卻讓敏郡王感受到了更大的傷害。
敏郡王,撲街。
李長博還寬慰敏郡王:“沒事兒,或許我幫你問問付小娘子的意思?
”
敏郡王咬牙切齒,“李長博!
”
李長博微笑如初,如沐春風的直接進了後院。
氣得敏郡王差點把牙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