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頭一臉後悔懊惱:“以前在苗疆那頭,那邊人太彪悍,人人身上都帶刀。
我也沒法子——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随手就摸出來了。
他一打我,我就懵了。
”
這一點,倒不像是假話。
人在下意識的時候,是不會想那麼多的。
李長博卻立刻若有所思的追問一句:“所以,新郎是你殺的?
”
孔大頭搖了搖頭:“不我殺的。
他一下子就撲到了我身上,我打他,然後把刀摸出來了,但是我沒想殺人,侯老六上來,拉着我的手捅下去……”
侯老六狂翻白眼:“孔大頭,做人做事,講良心!
這個時候還說瞎話?
!
”
李長博盯着孔大頭看了片刻。
孔大頭一臉茫然和懵懂小心:“怎麼了?
”
李長博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侯老六:“當時你在做什麼?
”
侯老六不假思索:“我在翻東西。
既然做都做了,那肯定多拿一點是一點,不然就虧了——”
“我聽到聲音時候,反正他已經把刀紮進去了。
那時候,人還沒死呢——本來我看也沒出多少血,以為不會出人命來着。
”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侯老六打了個哆嗦:“後來刀一拔出來,那血一下子就出來了!
”
“他怕人喊,還把人嘴捂着的。
等人沒了氣息,才松開——那時候他看上去,吓人得很!
眼睛都冒兇光!
”
侯老六又打了個哆嗦。
孔大頭立刻氣的不輕:“那不然咋辦?
你人都殺了,那要是被人發現,我們當時就得死那兒!
”
他說完就垂頭喪氣了:“哪個也不想鬧出人命嘛!
”
兩人又開始打嘴仗。
反正就是各執一詞,誰也不服誰說的。
這個時候,李長博忽然清了清嗓子,将兩人聲音都壓下去之後,才淡淡開口:“孔大頭,你還不認罪?
”
孔大頭當時就喊冤起來:“這話可不敢亂說哦!
啥子認罪!
人不是我殺的!
我就偷了點東西!
”
侯老六倒是一臉高興:“我就曉得人家能查明白——”
對于孔大頭的辯解,李長博隻是神色平淡的往下說:“之所以說人是你殺的,我自然有我的判斷。
我隻問你,認罪不認罪?
”
孔大頭牙關緊咬,雙目赤紅,一臉堅決:“人不是我殺的,我認啥子罪?
!
我不認罪!
”
衆人也是納悶看着李長博:這兩人還沒分辨出個明堂呢,怎麼就說孔大頭殺了人?
尤其是徐坤,更忍不住的開口:“這不對吧?
我看人更像是侯老六殺的。
這人眼神閃爍不定,左顧右盼,分明就是個奸詐狡猾的人!
我看是他在說謊!
”
付拾一震驚看住徐坤:徐縣令,是誰給了你挑戰權威的勇氣?
你心裡難道已經不信任李縣令了?
!
你忘了李縣令破案神手的名号了?
!
李長博也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徐坤。
徐坤雖然有點下意識想退卻,可轉頭一想,又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當即還苦口婆心勸說起了李長博:“我年紀畢竟比你大,而且我能走到這一步,也實在是看人的眼光不差。
不然我哪能有今天?
”
這話讓全場人都忍不住點頭:還真是如此。
要不是一眼看上了李縣令,估計徐縣令早就被革職了!
李長博面對徐坤的“苦口婆心”,嘴角微微上翹幾分,意味深長問他:“破案靠看人的眼光?
”
徐坤被問得腦子空白一瞬:“那靠什麼——”
付拾一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心再看。
徐坤那邊的不良帥,小聲提醒一句:“證據。
”
徐坤擺手,執迷不悟的要一條路走到黑:“我知道破案靠證據,可現在哪有什麼證據?
但是這兩人的性情,一看就知道!
這個侯老六,絕對是個狡詐的人,而且心術不正!
”
李長博涼悠悠反問他:“如何沒有證據?
”
這下徐坤一下清醒了,他看着李長博那表情,登時感覺自己臉上已經開始隐隐作痛,本來堅定不移的心,也開始劇烈動搖。
他不确定的問了句:“那……難道有?
”
李長博遞給他一個“你說呢”的表情。
付拾一幽幽歎息,問徐坤:“徐縣令,你幾時見過李縣令說不靠譜的話?
有什麼時候見過李縣令輕易給一個人定罪?
”
徐坤的表情,終于緩緩裂開了。
他忽然反應過來,他似乎是……自大了?
一股名為後悔的情緒籠罩徐坤全身,他谄媚朝着李長博一笑,尴尬的表情,已經讓衆人都忍不住有點感同身受:“李縣令原來已經掌握了證據啊?
果然李縣令不愧是長安第一人,實在是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
付拾一肚子裡悶笑:徐縣令難道你以為拍個馬屁,就能讓一切沒發生過嗎?
但是很顯然,徐坤已經很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遇到尴尬時候一定要假裝不尴尬,這個時候才能真的不尴尬!
徐坤一臉誠摯,準備繼續說點贊美之詞。
不過李長博洞悉一切,率先淡淡開口:“驗屍的時候,付小娘子說過,那對新人,都是一刀斃命。
位置十分精準,半點偏差和猶豫也沒有。
”
“侯老六的确是狡猾之人,但是他這樣的人,通常不敢殺人。
更不要說,對殺人的手法如此熟練。
”李長博嘴角微微翹起,看住了孔大頭:“你說對嗎?
”
孔大頭和李長博對視片刻,随後低下頭去,“我不知道貴人在說什麼。
”
“去看看侯老六的手。
”李長博再度開口。
這一次,不用别人,徐坤就一個箭步上去了,十分積極的去看。
一來是好奇李長博的線索到底是什麼,二來也是找一點存在感:别到時候案子破了,别人說自己一點功勞也沒有!
侯老六的手,又幹又瘦,的确是跟個雞爪子沒什麼區别。
徐坤仔細看了看,還摸了摸,就納悶了:“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啊,就是普通的手——手上也沒什麼傷口。
”
付拾一頓時滿頭黑線,她上去,無奈的說:“還是我來吧。
”
随後她低下頭去,仔細看侯老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