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007 外城突擊戰
是夜,白雪紛飛,漫天寂靜。
篝火聲噼裡啪啦的,在北蠻外城悄然回蕩。
城牆上,一具具中原将領的屍體懸挂,這些屍體雖殘破,卻因為北蠻之地的低溫而沒有腐敗。
對此蠻族樂得自在,因為對于能證明他們榮耀的戰利品,他們還是很願意看到的。
“你說那些蝼蟻真會來偷屍體嗎?
來的話,來多少人合适啊?
”
一名魁梧蠻子獰笑兩聲,聲音中帶着說不出的嘲諷。
他是這支守衛隊的百夫長之一,今夜負責帶領百名蠻子蹲守中原人。
因為按照外城與秦關往返的時間來看,今夜正是最合适的時候。
如果中原蝼蟻立刻出兵,想必今夜就該到了。
“小隊而已,将軍說了,中原人不敢冒然進攻。
他們若敢攻,我們的主力半個時辰便能抵達外城。
到時候,他們連哭都沒地方哭。
”
另一名百夫長笑了笑,語氣也絲毫不客氣。
而聽得兩位首領這麼說,一衆蠻子也低吼起來,紛紛表達了他們的贊同之意。
他們這支前鋒部隊可是由司空王庭嫡系率領,将軍司空翼亦是司空王庭中的翹楚,曾多次與秦關守軍交手。
隻要是秦關名将,他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而要說他最了解的人,那便一定是冠軍侯一脈了。
衆所周知,秦關守軍名為霍家軍,乃是冠軍侯府的直系部隊。
而冠軍侯府的人又出了名的小心謹慎,他們雖然愛賭,但一旦發現賭的代價太大,或者後面有埋伏就會立刻穩健起來。
冠軍侯霍銘如此,小侯爺霍鄞亦是如此。
至于其他将領,風格大體也差不多。
畢竟同出一脈,自然不會有太大出入。
所以,他們不會冒險的。
當然,就算是同出一脈的将領,其中也有例外。
“您說的例外是?
”
看着篝火旁的司空翼,一衆年輕的蠻族将領好奇道。
就像四國會派人來秦關學習一樣,蠻庭也同樣如此。
因為無論此戰是輸是赢,他們似乎都能學到不少東西。
“北關的那個怪物。
”
“北關的怪物?
”
“是啊,北關其他将領個個穩健,唯獨這怪物是個瘋子。
隻要被他看上,他能追着你跑幾裡地。
别說你一個人了,就是你有近百人他也能給你殺光。
”
看着一衆小輩吃驚的表情,司空翼笑了笑,表情無奈極了。
其實澹台此番先打秦關,而不攻似乎比秦關更容易,卻能取得同樣效果的北關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這怪物。
當然,還因為耶律王庭至今沒搞清楚自己是怎麼輸的。
還好,還好他們打的不是北關啊。
看着他無奈的表情,一衆小輩也跟着他點了點頭。
夜深了,空中的雪花也越來越小,讓這幽深的夜色顯得越發沉悶越發壓抑。
他們知道他們不能休息,因為他們得防着中原蝼蟻的偷襲。
也不知道那些蝼蟻敢不敢來?
又有多少人敢來?
然而此刻看着篝火的司空翼并不知道,在北蠻外城百米外的山坡後,已有一支隊伍冒雪潛行。
白雪紛紛中,一支支箭矢如同長了眼睛般射出,标标準準的插在了一個個蠻族暗樁的眉心上。
那箭來得太快了,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雪,他們嘴裡還卡着那想要喊出的“敵襲”二字。
“嘶~小樂兒行啊,這箭法準得……”
喬樂身邊,二大爺君莫邪雙眼瞪得老大,時不時還會倒吸一口涼氣。
不止是他,連他身邊的君瑜和出雲子這兩大壯丁,此刻也目光詭異的把喬樂盯着。
而要說那最吃驚的,還要數執意跟着大軍出城保護自家妹妹的喬軒。
百發百中,箭箭眉心。
這是他妹妹?
親生的?
要知道,他和老爹可都是射箭的垃圾選手啊。
喬樂:“哈哈哈哈,随手一射,随手一射……”
面對一衆頭一次跟她打仗的選手,她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沒辦法,為了關門打狗,君晏直接把軍隊分成了四份兒。
其中沐鸢帶着李逍和龍吟軍三千人去了東門,霍鄞帶着雲驚月和雲鷹軍去了西門,君晏帶着征北軍和陸老等人去了後門,而把她和二大爺等人,以及最熟悉這邊情況的霍家軍留在了前門。
倒不是君晏偏袒她,把最熟悉情況的軍隊給她,而是她在正門,她要率先攻城。
别問,問就是正門暗樁最多,挂着屍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有埋伏。
而她剛好看得見埋伏……
一旦她的進攻取得成效,另外兩邊城門的軍隊也會長驅直入。
至于後門,那就是拿來堵人的。
說白了,最危險的是後門,但最考驗技術的一定是前門。
這不,連最強肉坦外加輸出擔當的二大爺都派給她了……
衆人看着讪笑的喬樂,心裡不禁打起鼓來。
有時候他們真覺得喬樂能不能不要這麼謙虛?
你這叫随手?
那我們是不是該叫沒手?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喬軒:“樂兒,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是繼續等待時機麼?
”
湊到自家妹妹身邊,此刻的喬軒已放下了哥哥的身份,準備聽從妹妹的指揮。
聞言的喬樂并未說話,而是目光緊緊地盯着百米外的城牆。
盡管距離頗遠,她依舊能看到那一團團綠油油的火焰。
都說的世界是跟着主角變的,主角是垃圾的時候周圍都是垃圾,等主角超凡脫俗之後,整個世界都會升級。
好家夥,她現在看到的可不就是嗎?
遙想當初,一個巫婆的綠火都能讓她羨慕半天,龍七的赤火更是讓她眼前一亮。
如今倒好,放眼望去一片兒綠……
無論是她身後的軍隊還是對面的蠻子,真的,連一個白火都沒有……
這就算了,對面還有好幾個赤火呢。
果然時代變了啊。
喬樂:“那邊城下有埋伏,埋伏約莫兩百人。
其中應該有幾名百夫長級别的高手,我們必須注意。
”
簡單的說了說形勢,喬樂也不管周圍驚訝的目光,擡手拍了拍身邊的二大爺。
喬樂:“二爺爺,咯,到您和兩位前輩露一手的時候了。
”
看着少女那燦爛友好的笑容,苦力二人組欲哭無淚。
就那點兒人,你關門放君莫邪就好了啊,帶上我們……
眼見二大爺把劍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悟到了。
走,立刻馬上走!
不就是蠻子嗎?
殺他個片甲不留!
喬樂:“哥,你也别愣着,快,學經驗去。
”
眼見三道身影離去,喬樂立刻推了自家哥哥一把。
不是來感受邊關疾苦的麼?
去,給你妹妹我打仗去!
喬軒:“好……”
手中鐵扇展開,喬軒灰頭土臉的跟上了三位老前輩。
這一上戰場啊,自家妹妹連氣質都變了。
如果說以前是小白兔,那現在就是大灰狼。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君晏者心比墨還黑。
在喬軒的罵罵咧咧中,四人成功抵達了城牆之下。
大家都是高手,即便最菜的喬軒也有金火傍身。
所以他們的輕手輕腳根本不可能被一衆自大的蠻子發現。
君莫邪:“來,一人一顆,瓶子一扔就上,明白?
”
将幾枚藥丸分别倒到三人手中,二大爺一臉嚴謹的說道。
說罷,他立刻像扔手榴彈一樣掏出兩支玉瓶,直接扔進了後面的城池。
玉瓶炸開,墨綠色的煙霧頓時在兩百蠻子周圍彌漫。
起初好些蠻子不明所以,還用力的吸了兩口。
而後便雙眼一閉,登時倒在了地上。
可他們哪裡知道,這直接被毒死的他們,似乎還是死的最輕松最幸福的。
因為在毒霧彌漫的刹那,空中已經有四道身影從天而降,展開了狼入羊群的屠殺。
厮殺聲與喊叫聲一觸即發,隻見空中一道流光升騰,瞬間炸開了一朵美麗的煙花。
這煙火不是蠻族在報信,而是先鋒營一緻同意的挑釁。
就像蠻族将中原人的屍體挂在城牆上一樣,他們也要讓蠻族主力明明知道敵襲,也無法挽救自己的軍隊。
因為從煙火升起的瞬間,四隻軍隊便已經對北蠻外城展開了清剿。
四方堵門,不留餘地的清剿。
喬樂:“上!
”
喬樂一聲令下,後面的霍家軍已魚貫而出。
而沖在霍家軍最前面的,是雙眼血紅的好大兒哈桑。
一身狼嚎,讓它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顯然,這是喬樂的技能強化。
不遠處,二大爺四人已将城門打開,并一路向前拼殺。
外城不大,所以他們很快便瞧見了第二輪煙霧,那是一名身着白裙的絕色少女,她以明月為背景,是傾世的神醫,亦是緻命的修羅。
數個瓶子在夜風中炸開,各種毒氣混雜,直接包圍了蠻軍大批戰鬥力。
若隻是一種毒,那些蠻軍精銳或許扛得住,可幾種毒藥混雜的混毒,除非真正的高手,恐怕其他人都是一口倒。
看着高處清冷絕塵的沐鸢,喬樂不禁背脊發涼。
果然,男主的女人惹不得,女主的男人也同樣惹不得啊……
今日的霍鄞如此傷心,沐鸢不炸毛才怪。
在喬樂與沐鸢彙合的同時,另一邊的霍鄞也殺了過來。
與沐鸢這種藝術性殺人不同,憤怒的霍鄞可就暴力多了。
隻見其一頭紮入敵群,殺了個七進七出,手中長刀鮮血淋漓卻依舊難解他心頭之恨。
這些屠他戰友辱他長輩的畜生,他霍鄞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吼!
撤!
快往城外撤!
”
終于,蠻軍意識到了對手的可怕。
這些人不僅是憤怒,這些人比他們還要瘋狂。
司空翼看着那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的精銳,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支軍隊太強了,簡直強到了離譜的程度。
與中原交戰多年,他能不清楚中原人的身體素質麼?
很多中原士兵連單獨面對一個蠻族都吃力,可這些中原士兵卻都能以一敵二。
所以司空翼立刻做出了判斷,這是一支中原精銳。
他帶領的這支隊伍僅一萬餘人,随是前鋒,卻并非蠻族真正的軍隊。
如此不管不顧的對碰之下,他們肯定是要輸的。
所以他立刻下令衆人後撤,欲從後門出逃與蠻軍主力彙合。
可他萬萬沒想到,當他帶頭沖到後門準備逃出生天時,等待他的卻是身着黑甲的征北軍,以及站在大軍之前的玄衣少年。
玄衣、銀面、長槍……
司空翼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刷的慘白如紙。
“将軍,怎麼了将軍?
”
“我們該怎麼辦啊将軍?
”
“吼!
沖過去!
不過是一群中原蝼蟻,也想攔住我等去路?
”
……
在一衆詢問聲中,有些思想激進的蠻子已提斧沖了上去。
數把斧子被狠狠掄出,勁風呼嘯間猶如閃電般掠向了對面的少年。
對于大多數中原人而言,他們或許連這樣的一斧子都接不住。
眼見數把斧子烏壓壓而來,君晏挑了挑眉。
一襲玄衣無風自動,其上血色雲紋與空中的漫天白雪交彙,讓司空翼的心再度抽動起來。
終于,少年長槍橫掃千軍,槍尖從一柄柄闆斧上劃過,帶起陣陣絢爛的火花。
火花十分耀眼,卻及不上那被挑回的闆斧駭人。
當一衆闆斧一個回旋,狠狠地砸在它們主人的臉上時,司空翼确定了。
這,這分明就是北關那個怪物啊……
不會錯的,就是他,所有情報都對得上。
僅僅是一瞬間,司空翼就知道自己完了。
但他還想拖,起碼把這群人拖到主力前來支援,讓主力将他們吃下再說。
而他司空翼雖死猶榮。
他這算盤打得很好,可君晏從來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殺!
”
鳳眸一挑,少年舉起長槍的刹那,肅殺之氣猶如實體。
陸景、龍七,以及一衆征北軍戰士一擁而上,對這群出逃的蠻子展開了圍殺。
而當司空翼回過神來時,那玄衣少年已站在了他的更前。
他似乎在對他笑,又似乎……
意識漸漸渙散,司空翼看着那紮在他胸口上的長槍,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等着吧,等我們的主力來了,你們都得死……
冷漠的抽出長槍,君晏又随手奪走了幾名蠻子的生命。
死麼?
誰死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