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994 塵埃落定
熊熊烈焰在君瑜心底燃燒,直覺告訴他,他已經不能再跟皇家玩兒下去了。
什麼承諾?
什麼賭約?
狗屁,這一切都是狗屁!
他赢了才叫賭約,既然都已經輸了,那還要什麼臉面?
君瑜:“諸位,皇家欺淩我等百載,坐擁我等先祖的江山。
今日我等即便是死,也要拉他們墊背!
”
既然一對一不行,那我們耗都能耗死你!
君瑜話音剛落,身後一衆黑影便開始在夜幕下奔襲。
隻見得黑色浪潮波濤洶湧,毫不留情的向君晏與喬樂,以及殿内的皇家衆人拍擊而去。
君瑜終于醒悟了,展現了他身為一個反派該有的自覺。
然而,看着這一幕的喬樂卻隻能擡手捂臉。
反派有多慘?
慘就慘在他們永遠努力,卻永遠多行不義必自斃。
在一場天都不幫你的對決中,你的命運早就已經注定了。
“來人!
”
于是乎,在君瑜得意的眼神中,那個本該死在他手裡的小子站了出來。
他手握重劍,面目冷峻。
而在他一聲厲呵之下,整個寝殿也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
隻聽得一陣機擴扭轉的聲音,一道道暗門在寝殿内開啟,随之而來的是一衆潛伏已久,随時準備着行動的君家暗衛。
君晏鳳眸淡然的望着君瑜,他似乎在用眼神告訴老者,有準備的人不止你一個人。
原來,君晏早已将一切線索串聯,雖然喬樂沒開口,但他早就懷疑君瑜了。
七十年前的橫刀少年,如今的恭王府首腦,還有那看似僞裝極好,實則與崔家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不管君瑜是不是主謀,他就想跟對方賭一賭。
賭對方此次行動籌謀已久,必不會把戰線拉長。
因為對方也怕節外生枝,也怕皇家早有準備。
事實證明,君瑜的計劃的确就是閃電式的。
因為從廢掉君莫邪開始,他就以為自己赢了。
畢竟他沒考慮到三個最大的變數。
一個是偶然為崔老太君把脈,并對君莫邪身上的毒蠱極有研究的沐鸢。
一個是心思缜密老謀深算,從察覺到此事開始就做好了釣魚打算的君晏。
還有一個,自然是表面隻想看戲,可出雲子根本打不過的喬樂。
這三個人往這兒一放,簡直就是給人添堵的。
其實喬樂推測,此事在原本的劇情中絕對能稱得上一個大事件。
至少沒有她這稀奇古怪的帶節奏,正派一方一定會有極大的損失。
畢竟龍七成為廢人是沒得跑的。
可自從有了她,這劇情就變得詭異起來……
也不能說是詭異吧,喜劇?
滑稽?
還是狗血?
她不知道,她隻能看着此刻的君瑜面色一黑再黑,漸漸沒了人色。
顯然,君晏的狠是滲透到骨子裡的,他做戲做全套,釣魚釣大魚。
這貨之所以忍到現在,就是為了把這些跟恭王府有關的人一網打盡。
而且還要以不擾亂京城,不牽累天武,不過多損失為前提。
哎,正可謂别人在第一層,而你在大氣層。
君瑜:“你……”
這一刻,君瑜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别說他了,連出雲子都恍惚了。
側眸看向君晏身邊的紫衣少女,他忽然覺得世間或者真的有神明,什麼都知道的神明。
懶散的态度,漫不經心的語氣,還有眉梢眼角從未掩飾的笃定。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會赢,所以她連手都懶得跟他動。
他這麼說并非空血來風,而是他自己都看出了武帝等人的憂慮。
即便是君晏自己,似乎也沒有萬全的把握。
可喬樂真的笃定。
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她好像早就知道了結局。
畢竟此刻其他人都面露欣喜,而喬樂連勾起的嘴角都不那麼走心。
加之她那古怪的能力……
豆大的汗珠從出雲子額間滑落,此刻他看着喬樂的目光異常恐懼。
以至于他竟忽然開口,對喬樂道:“難道,難道你也是蠻族神女?
”
出雲子此話一出,他身邊的君瑜頓時面色大變。
偏頭望着出雲子,他不明白出雲子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是瘋了麼!
而他們如此異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喬樂與君晏的注意。
雖然他們一時間還不明白這是何意,但他們卻可以肯定自己抓住了關鍵信息。
蠻族神女?
難道……
君瑜:“走!
”
這邊,眼見君晏二人鎖定他們,君瑜立刻對身邊的出雲子道。
其他人他們已經管不了了,此刻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因為隻有他們知道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來都來了,想走是那麼容易的嗎?
君晏與喬樂對視一眼,下一瞬間君瑜便明白了出雲子口不擇言的原因。
太詭異了。
前一秒他還在出雲子身側,可這一秒他已站在了君晏的身邊。
而在他原本的位置上,那紫衣少女已笑吟吟的将一根峨眉刺祭出,讓其抵住了出雲子的心髒。
也許出雲子是有能力反抗的,但作為一個有神論者,在看到喬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瞬間,他就已經慫了。
因為他有理由相信,他就是跑出去,也能被喬樂換回來。
而事實的确如此。
換位之能是喬樂前不久研究出來的,也被喬樂稱為眉心火為數不多的漏洞。
為何說是漏洞,自然是因為其消耗氣運極少,就算她一個赤火也能反複使用。
也許有人會問,如此逆天的技能怎麼可能消耗少?
那就得從眉心火自身的氣運計算上入手了。
據喬樂長久以來的觀察發現,眉心火代表的不止是好運,其實還有角色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力,以及對本書的重要程度。
她之所以是個非洲黑鬼,就是因為劇情不需要她,甚至于她倒黴到死就是作者原本的意圖。
因為透明,所以火黑。
而從路人的白到主角很可能的紫金,氣運是層層遞進的,火焰等級越高,對世界的影響就越大,改變也就越多,同理救他們的花費也就越多。
反過來,她要咒殺别人也一樣,付出與回報等同。
所以她喊别人停下,或是操縱其身體,那都屬于詛咒的範圍花費頗大。
而與這些帶詛咒色彩的命令不一樣,互換完全無法給人帶來直接傷害。
因為人該追你還是追你,該跑還是得跑,其能否有用在于你自身的實力。
也就是說要不是喬樂現在厲害了,她用互換等于白給。
因此這種在白給與成功間反複橫跳,不會給對方帶來直接傷勢的技能,自然消耗極少,頗得喬樂喜愛。
沒辦法,她窮啊。
所以出雲子被抓了,君瑜直接人傻了。
方才與君晏對決,他本就受了不輕的内傷。
如今好了,直接換到君晏面前,跑?
這輩子都别想跑!
另一邊,龍七也帶着一衆君家暗衛前後包抄,直接把那群黑影包了餃子。
值得一提的是,這群人中還有五名能結陣法的真人,似乎是用來對付武帝君玄的。
然鵝喬樂隻是稍稍幫了幫忙,就直接把他們換到了不同的包圍圈裡。
你們想包圍,我們便反包圍。
終于,一場大戲落幕,二大爺将手裡的玉米棒子一丢,悠哉悠哉的來到了君瑜面前。
此刻的君瑜披頭散發,内力被封,目光血紅。
他看着眼前的君莫邪,幾次想撲上去撕咬對方,卻都被暗衛們拉住了。
他的憤怒雖偏執,卻無比的真正。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選擇與君莫邪同歸于盡,即便不要這天武江山。
可惜,他似乎沒得選了。
但他不後悔,因為皇家很快就會遭報應的,這個天下很快便會回到他們恭王府手中的!
君莫邪,你必須死!
看着吭哧吭哧想要啃自己的君瑜,君莫邪也不笑了。
此刻的他不再像個弱冠之年的年輕小子,而是漸漸衰老,有了五六十歲的年紀。
很多人都說他很可恨,說他不沉穩,可事實上頂着一張年輕面孔朝氣蓬勃的他,就算沉穩,你又能看出幾分?
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姜還是老的辣”……
他君莫邪可不就是吃了這種傳統觀念的虧麼?
别人羨慕他青春永駐,可誰問過他想不想?
他不想,他甚至不想照鏡子,不想看到自己這副嘴上無毛的模樣。
因為每當他看見自己這張臉,他就會想起過去,想起那個他不該記起的人。
這樣的痛苦折磨了他整整七十年!
看着被抓的君瑜,他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不是開心在他們赢了,而是他在冥冥之中覺得打開心結的時間終于到了。
君莫邪:“君瑜,我們談談吧。
”
說罷,君莫邪便揮手讓幾名暗衛退下,示意君瑜跟自己來。
君瑜雖想再次掐住君莫邪的脖子,但理智告訴他,他現在殺不了君莫邪。
不止是君瑜,另一邊的出雲子也被喬樂二人領入了寝殿,因為“蠻族神女”之事,他們還需要一個答案。
殿外,一衆黑影被龍七等人控制,并一一服下軟骨散。
龍七将他們交給一位統領看守,便将手下隊伍分成了兩隊。
一隊由君卿帶領前往崔府抓人,一隊則由他自己帶領,趁夜突襲城外的天子觀。
期間君卿曾提出是否需要增員冠軍侯府,卻被龍七搖頭拒絕。
畢竟龍七不僅是喬樂的忠實信徒,還是沐鸢有多兇的真實見證者。
增員她?
她不增員你就不錯了。
就如龍七所想,此刻的冠軍侯府也已到了收尾階段。
誰也沒想到,今夜的全場最佳不是沐鸢,而是吃着軟飯唱着歌兒的霍鄞。
因為沒有後顧之憂的霍鄞實在是太勇了,殺殺殺,上過戰場的他對于生命根本沒有确切的概念。
對于敵人,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所以泉真等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會被對方殺成光杆兒司令。
這也不是霍鄞一個人的功勞,因為君淑、霍銘、徐滿、周全,這些個個都是狠人。
前面有一群狠人不說,後面還有一衆出色的後勤保障人員。
以至于冠軍侯府的損失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僅如此,戰後歐陽晨還跟沈靈一起發放食物,以最快的速度補充暗衛們的體能。
要醫者有醫者,要飯食有飯食,服務周到,慰問熱情……
看着這一幕,别說樓英了,連泉真等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畢竟羨慕歸羨慕,他們現在可是被别人包圍了啊……
沒錯,方才他們五打一,現在好了,對面人齊了,直接成五打六了。
他們好想說一句你們人多欺負人少,可想了想他們一開始的作為,他們默默地閉了嘴。
于是乎,都不用沐鸢出手的,他們直接就被另外五個人給辦了。
其中尤其以霍家人下手最狠,不僅抓人,居然還虐待俘虜!
“敢包圍本宮的兒媳?
你很能是不是?
包圍!
叫你包圍!
”
擡腳便是一頓踩,君淑直接把泉真招待得死去活來。
都說昭明長公主娃娃臉巫婆心,他泉真今日算是見識了。
霍鄞:“鸢兒,你說表弟他們怎麼樣了?
”
将俘虜丢到一邊,霍鄞極自然湊到了自家媳婦兒面前。
沐鸢:“咯,你看看外面就知道了。
”
擡眸向霍鄞使了個眼神,沐鸢不知何時已瞧見了對面屋頂上的君卿。
顯然,君卿雖然聽了龍七的意見,卻還是決定來看上一眼。
身為公主,她有她該有的謹慎。
見沐鸢與霍鄞擡眸望向自己,君卿也微微一笑,向二人拱了拱手。
沐鸢二人回以微笑,頓見君卿起身,一衆暗衛緊随其後。
而那邊,似乎是崔府的方向。
不過話說回來,方才那身穿鬥篷的崔華想逃,卻誤被霍鄞當成喽啰給了結了。
畢竟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他是崔華啊?
霍鄞:“母親,這兒便交給你們了。
”
霍鄞向自家父母拱手,簡單交代之後他便與沐鸢躍入黑暗,雙雙向皇宮而去。
夜色中,崔府與天子觀被同時包圍,一衆囚徒重見天日。
小輩與供奉擡頭望天,彼此心中五味雜陳。
皇室沒有難為他們,而是直接将他們丢出大門,告訴他們他們可以走了。
車沒有,飯沒有,管你衣衫褴褛還是身無分文,你要回便回,不回拉倒。
從這一刻開始,皇家将擁有真正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