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傑做夢也沒有想到,平時活死人一樣的老王妃竟然敢拿刀捅他!
他雖然毫無防備,可畢竟是武将,而老王妃隻是弱質女流,因此,他并沒有把老王妃連同她手裡的刀放在眼裡。
眼看老王妃撲過來,蔡傑避開,青筋暴起的大手順勢向老王妃手腕劈去。
老王妃常年茹素,骨瘦如柴,蔡傑的手掌隻要劈上去,哪怕隻用三四分力氣,匕首也會脫手。
眼前的一幕來得太過突然,就連晉王也緊張地抓緊太師椅的把手,他雖然沒有想到老王妃會和蔡傑拼命,可心裡也知道,哪怕老王妃手裡有刀,面對武将出身的蔡傑,也是以卵擊石。
可是事情就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眼看蔡傑的手掌就要劈在老王妃的手腕上,老王妃的手腕忽然翻轉,匕首從她手裡彈了出來,直直地刺進了蔡傑的肚子!
蔡傑後退幾步,不可置信地瞪着老王妃,直到此時,他仍是不敢相信,他的妹妹會用刀捅他,而且真的捅進去了。
刀還插在蔡傑肚子上,侍衛們沖上來,有人去叫大夫,但更多的人則是将蔡傑護在中間,虎視眈眈瞪着晉王母子。
這一刻,晉王知道,隻要蔡傑一聲令下,這些侍衛就會沖上來,讓他們母子浴血當場。
晉王的侍衛也來了,可是卻被蔡傑的人攔在門外。
晉王咬了咬牙,他站起身來,沒看老晉王妃,而是向蔡傑走去:“舅舅,你怎樣了?
”
他的目光從侍衛中間穿過,正對上蔡傑那淬了毒的眼神。
“周熠,你殺我兒,又讓這瘋婦殺我,你是要逼我反了你嗎?
”
晉王藏在袍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太陽穴砰砰直跳,可是下一刻,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再擡起頭來時,已是淚流滿面。
“舅舅,你這樣說,讓甥兒無地自容啊!
甥兒少小失怙,如果沒有舅舅維護,哪有甥兒今日,來人,将老王妃帶回秀園,沒有本王命令,不得出來!
”
晉王一邊說,一邊跪行着向蔡傑身邊靠近,侍衛想要阻攔,被蔡傑伸手制止,他倒要看看,這王八羔子想要怎樣。
晉王來到蔡傑身邊,抱住蔡傑的腿哀哀哭泣,蔡傑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甥兒,你想不想知道你娘為何要殺我?
”
晉王含淚說道:“自從父王薨逝,母親的精神便不好,甥兒不孝,大婚當日又出了那樣的事,讓母親受到了驚吓,她的精神大不如前,總是擔心有人害她,即使是在佛堂裡也會害怕,她有今日之舉,甥兒并不奇怪,還請舅舅莫要責怪母親,要怪就怪甥兒,沒有将母親照顧好。
”
蔡傑忍着疼,隻是看着跪在地上的晉王,一言不發。
這時大夫來了,大家這才七手八腳将蔡傑擡到已經準備好的軟榻上,大夫取出插在蔡傑身上的匕首,蔡傑緊咬牙關忍着疼,拿起那把匕首細看。
剛才的一切雖然隻是瞬息之間,可是憑着蔡傑多年的經驗,這不是普通的匕首,以老王妃的力道,普通匕首根本傷不了他。
細看之下,匕首上果然另有機關,不按機關,便是匕首,按下機關,便是飛刀。
當飛刀從手柄彈出的時候,力道是正常的兩至三倍。
蔡傑咬牙切齒:“這就是我的好妹妹,好妹妹。
”
晉王此時已經沒有繼續跪在地上了,但仍然陪在蔡傑身邊,蔡傑忽然看向他,冷笑道:“她怎會有這種東西?
從哪裡來的?
”
晉王一臉懵懂,他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匕首:“甥兒不知.”
疼痛襲來,蔡傑終于沒有了力氣,他閉上眼睛,不想再看晉王。
何苒将密信扔進火盆,看着密信化為灰燼,腦海中閃過那晚她夜入王府時見過的老晉王妃。
她見過的老晉王妃真是老晉王妃嗎?
用匕首刺進蔡傑肚子的,也是老晉王妃嗎?
“大當家,晉陽的鴿子,怎麼又來了一隻?
”
小梨抱着一隻鴿子跑過來,一邊跑一邊解下鴿腿上的竹筒,仔細檢查了,遞到何苒面前。
“晉陽來的上一隻鴿子還在那邊吃食呢,這就又來一隻。
”
何苒打開裡面的密信,咧開嘴笑了。
蔡傑死了!
沒有死在王府,而是死在他在晉陽的别院裡。
距離蔡傑受傷已經過去一天一夜,蔡傑是個謹慎的人,他沒有留在王府養傷,而是去了他在晉陽的住處。
他在晉陽的宅子,是老晉王送給他的,平時蔡傑來晉陽都是住在那裡,那裡平時住着的是他的兩位姨娘。
他受了傷,雖然要不了性命,可是兩位姨娘夜裡還是一起陪在他身邊。
蔡傑雖然已經脫離危險,卻也做不了什麼,有美在側,也隻是在照顧他的身體。
後半夜時,蔡傑口渴,趙姨娘用銀匙喂他喝了兩口水,可是蔡傑卻嘔吐起來,先是把水吐出來,接着便是吐血。
大夫就守在外面,聞聲起來,蔡傑吐血不止,大夫施針也無濟于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咽氣了。
蔡傑死了,大夫也查不出原因,總不能給他開膛破肚吧。
一天之後,何苒又收到來自晉陽的第三封信,信上說晉王傷心不已,已經命人将兩名姨娘連同大夫全部亂棍打死。
何苒冷哼一聲,把信扔進火盆。
何苒不知道那位敢向蔡傑揮刀的老晉王妃是不是真的,但是她能确定,那柄匕首上有毒,而且是一般大夫查不出來的毒,這種毒發作很慢,且要用其他藥物誘發。
她見過這種毒,不過也隻是見過一次。
而此時,何苒已經在去平陽的路上。
平陽是蔡傑的地盤,此時蔡傑的死訊剛剛送到汾州,黃氏大喜,沒想到那個老畜生居然這麼沒用,被親妹妹輕輕刺了一刀,竟然死了。
當然,送來的消息上說,蔡傑是忽發惡疾吐血而死,并非死于刀傷。
可是黃氏還是要把死因安在老晉王妃頭上,隻有這樣,蔡傑的那些手下才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