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傑,汾州衛指揮使,晉王的親娘舅。
看完這封情報,下一份是杏姑送來的,同樣提到了汾州,提到了蔡傑。
馮撷英親自去了汾州,調查當地強征壯丁之事,蔡傑聽聞馮撷英到了,擺了盛大的筵會為馮撷英接風洗塵。
蔡傑送上财帛美人,馮撷英婉拒。
蔡傑邀請馮撷英住到他的府第,馮撷英再次婉拒。
蔡傑隻是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可就在馮撷英回官驿的路上,一挂點燃的鞭炮忽然扔到他的馬車上,駕車的馬受到驚吓,一下子便驚了,鞭炮将馬車的簾子點燃,馬車燃燒起來。
驚馬拉着熊熊燃燒的馬車在夜晚的大街上狂奔,馮撷英跳車撿回一條性命,可是身上多處骨折,吐血不止,顯然是受了内傷。
蔡傑假惺惺送來一支百年老參給馮撷英續命,其實誰都知道,這就是他幹的。
何苒将杏姑的來信扔進火盆中,緊抿的嘴角透出一絲冷意。
如果這一次,晉王仍不能大義滅親,殺了蔡傑,他們父子在晉地多年的苦心經營,便會斷送在此。
原本,以晉王的兵力與朝廷抗衡,就是以卵擊石,利用晉地的地理優勢,用最快速度,搶占京城,這樣方能有一半的勝算。
且,晉王能夠義無反顧起兵,向京城進發,陝西衛、榆林衛、中原衛,這三衛與他定然早有協議,甚至已經歸順于他,否則從他起兵到現在,為何這三衛未出一兵一卒。
可是現在,蔡傑的兒子殺了榆林衛武東明的兒子,别說是合作了,武東明若是能繼續按兵不動,就已經是他溫和了。
上一份情報裡已經寫明,武東明雖有三子,可卻隻有兩個嫡子,一武一文,死去的武三公子就是嫡出,且是最受寵愛的一個。
他之所以沒有學武,就是因為他自幼嬌慣,吃不得練武的苦。
可也看得出來,小皇帝以及現在的朝廷,根本支使不動武東明。
那可是榆林衛,九邊重鎮!
小皇帝收攏不了這些武将,即使沒有晉王,也會有别人造反,這是遲早的事。
而闵蘭用來收攏武将的辦法,除了聯姻還是聯姻。
他們闵家靠女子起家,嘗到甜頭了,先不說小皇帝是不是闵家的種,單就用女人去拉攏重臣這一點,就是蠢得不能再蠢。
堂堂晉王妃,說殺就被殺了,更别說其他闵氏女了。
何苒把另一封來信也扔進火盆裡。
次日,小八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何苒正要出門,黑妹跑了過來:“你是去驚鴻樓嗎?
我能去驚鴻樓見識見識嗎?
”
何苒微笑:“小姑娘長大了,愛美了,要去買首飾頭面了?
”
黑妹的嘴角抽了抽,随即露出一個不屑的神情:“誰想戴那些勞什子的破玩意兒,我就是想看看,這驚鴻樓裡面是什麼樣的。
”
何苒上下打量他:“最近又賺錢了?
”
黑妹拍拍鼓鼓囊囊的荷包:“賺了一點,不多。
”
何苒點點頭:“有錢就行,走吧。
”
黑妹捂緊荷包:“你你你,你該不會是盯上我的錢了吧,我可不借錢,這年頭,借出去的錢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
“不是借錢,是想拉你入股,一起做生意。
”何苒笑嘻嘻。
“做生意?
什麼生意?
”黑妹不可置信地看着何苒。
何苒笑得陰風陣陣:“不敢?
不敢就算了,你别後悔就好,說不定,你壓根就拿不出那麼多銀子,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我去找别人。
”
“你也要先說說是啥生意吧,哎,你走那麼快幹嘛,有話好好說,你慢點,哎,你等等我!
”
老磨房胡同離驚鴻樓并不遠,沒過一會兒,兩人便一前一後走進了驚鴻樓。
一進門,黑妹便東張西望:“金匾呢?
不是說你們驚鴻樓有太祖爺的金匾嗎?
”
何苒指了指裡面:“供在裡面了,見到金匾要跪下叩頭的,若是挂在外面,客人豈不是要先磕頭才能進來?
”
黑妹摸着腦袋,傻呵呵地笑了:“還真是這個理兒,金匾是真的金子做的嗎?
”
何苒:“要不你摳一塊下來咬一咬?
”
黑妹吐吐舌頭:“你想害死我?
”
何苒沒有理他,徑自上樓。
黑妹在一樓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夥計知道他是跟着大當家一起來的,也不管他,随他去了。
黑妹看夠了,忽然發現何苒不見了,找了夥計,夥計帶他上了樓,見何苒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怔怔出神。
“哎,哎!
”黑妹亮起了大嗓門。
何苒轉身看到是他,笑着說道:“逛夠了?
坐下,咱們談談生意。
”
小梨捧了香茶,黑妹坐到鋪着名貴繡花緞墊的紅木椅子上,屁股扭來扭去,他吸吸鼻子:“這什麼味啊。
”
何苒微笑:“二蘇舊局。
”
“什麼蘇?
什麼局?
”黑妹沒聽清楚。
“二蘇舊局。
”何苒重複。
“二什麼舅?
蘇什麼局?
”黑妹再問。
何苒:“李二舅。
”
黑妹總算明白了:“李二舅就李二舅呗,還來個酒局,矯情。
”
一回頭,見小梨正怒氣沖沖地瞪着他,黑妹不解:“小丫頭你瞪着我幹啥?
”
小梨重重哼了一聲,把原本放在長案上的小香爐端得離遠了些,這麼好的香,這厮不配聞!
“說吧,談什麼生意?
”黑妹翹起二郎腿,晃着腳丫子,何苒瞟了一眼他的腳。
“黑妹,你的腳可真大,比我的腳大多了。
”
黑妹一怔,切了一聲:“你要是像我一樣,小時候沒有鞋子穿,要麼打赤腳,要麼就在水裡泡着,腳也能長得這麼大,我聽人說了,你們大家閨秀,還有纏腳的呢,真是吃飽了撐的。
”
何苒搖頭:“那是以前,現在早就沒有纏腳的了。
”
這是前世她親自下令禁止的,那時還在打仗,每到一地,她便勒令給女子放腳,還讓營中姐妹挨家查看,若是家中父母依然逼着女兒纏足,便抓去修補城牆,你不是閑嗎?
那就去幹活吧。
起初是強制,後來百姓們漸漸發現女子不纏足的好處,幹淨衛生,走路更穩,又接連出了幾起纏足女被退親的事,逼着女兒纏足的人家便越來越少了。
重生歸來,很多事情改變了,唯有纏足,據說現在隻有個别花樓為了迎合一些客人變态的愛好,還在讓花娘纏足,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都是天足,農家女子就更不用說了,纏了小腳哪裡還能下田幹活,就連何家老夫人那種喜歡裝模做樣的人,也是一雙天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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